周昫眨眨眼睛没了话,这一点之前也曾在他脑子里一晃而过,但他觉着宫里有侍卫守着,总不会有多大的事。
如今让陆浔点了出来,想想也确实如他所讲。
自己的身板如何,周昫心里有数,深秋里游个湖虽然胡闹,但于他而言,到底算不上多大风险。
可其他人就说不准了,那都是各宫各府里精心养着的公子哥,别说真出事,就算是惹个小风寒打两个喷嚏,跟着伺候的人都得追责。
若是某些人有心利用这个机会,把其他脏水泼到他身上,到时候他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陆浔罚他,也不是没道理。
“错了师父……”周昫小心翼翼地往后瞥了一眼,试图以良好的态度获得减刑,没什么底气地试探道,“看在我也没惹出什么大事的份上,这次能不能饶了……”
他一直偷偷观察着陆浔的表情,见人眉尾轻挑,眼神扫了过来,立刻改了口,义正言辞道:“饶是不能饶的,错了就该长点教训。”
陆浔将他的所有小心思尽收眼底,到最后听他自己声讨自己哑然失笑。
当初不还一脸打疼老子算你赢的表情吗?如今怎么就这么怂。
“这样子么?”陆浔收回了目光,落在周昫身后,手上戒尺有意无意地拍了两下,眼角爬上几分逗弄的意思,“我原本还想着,你若认错态度良好,这回我便从轻发落,但既然你这么说……”
“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周昫急急接了他的话,不让他把后面的内容说出来。
他倏地撑起身准备和陆浔聊聊怎么个从轻发落法,谁知腰还没直起来就让陆浔一尺子压了下去。
那尺子点在他的后腰,其实没多少力气,周昫若不愿随便就可以挣开,可他就真这样被压回去了。
陆浔的声音自脑后飘下:“让你起来了?”
这话听着像是要改主意,周昫赶紧扬声保证:“师父,我认错态度良好的,绝对良好的,您想让我怎么认都行,站着跪着都好商量,从轻发落啊师父!”
陆浔勾了勾嘴角,把方才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但既然你自己都说不能饶了,我自然依你。”
淦!什么人啊这是!断章取义选择性耳聋也不能这么明显吧!
周昫一时间欲哭无泪,郁闷得直想骂人,还想再浑水与他讨几句饶,陆浔却已经收了玩笑的颜色。
“趴好了,六十戒尺,罚你今日带头胡闹。”
六十戒尺!周昫大惊,心想陆浔要按方才那打法,六十下全落在腿沿处,自己就真该瘸了,到时候就不是三天坐不下,而是三天下不了床了。
他慌手慌脚地还想再说点什么,身后的戒尺却已经盖了下来,兜着风一下落在团尖的地方,将肉压下去一道,离开时带出一片红云。
“啊!”周昫揪着手嚎了一声,身后已经又挨了两三下,这才发现陆浔改了打法,自己纯粹是吓的。
这回的尺子落得均匀,把他整个团子染红了一层又一层,倒不似方才那般疼得集中,可经不住六十的数量实在太多,陆浔下手又快,身后像迎着狂风暴雨一样,不断地凹陷又弹起。
周昫伏在台面上,控制不住地左偏右闪,人也越爬越高,口中断断续续地喊着慢点。
陆浔眼见着他越扭越歪,膝盖已经离了地,整个人就差翻过台面去了,干脆伸手拽住他后背心的衣服,把人拖回来,扭了手按紧在台面上,团子卡在边缘,正是顺手的地方。
周昫察觉到自己被压制了,心中警铃大作,挨了这么多次打,就算没记住教训,也该挨出经验了。
让陆浔伸手压制,他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师父!师父饶命,我认错,我不敢了!”周昫扬声高喊,侧脸贴在台面,脚趾紧张地蹬着地。
他身后又不知不觉地绷紧,然后让陆浔加了力的两尺打松了劲,膝盖重新点到地面,团子拱成一个角度伸到陆浔手里,是一个不太好绷力的姿势。
身后尺子没停,直把人抽得嘶嘶倒吸气,颜色越叠越深。
周昫把额角抵在台面上钻着,似乎这样做能缓解身后的痛麻一样,心里念叨着六十下怎么还没到,不会是陆浔没数吧?那他岂不是亏了!
“师父!”周昫一条腿刚疼得蹬直,又立马被下一尺抽跪了回去,声音粗哑有些难听,“啊!够了够了!六十下够了!”
陆浔心里数着数呢,对于周昫的胡扯充耳不闻,等最后五下的时候手指一动将尺子翻了个面,用菱纹的一面抽下。
“嗷!”周昫前面还嚎得三分真七分假,这下却有六分真了,身后浮起的宽面红印上,还嵌着几道白痕。
“五十六。”陆浔道,“接下来这五下,你可记好了,再有下次,就照着这样打。”
他抬手又起,再一道伤叠了上去,将原本的印纹全部掩盖:“五十七。”
“啊!”周昫挺着脖子,龇牙咧嘴地想咬人,心道陆浔怎么想的那么多磨人法子。
“五十八。”陆浔慢下了速度,每一尺后都要让他疼一会儿才动下一尺。
周昫两团瑟瑟,挨了那么多次也习惯不了这种疼。
自己也真是奇怪,昭华门外那顿廷杖不知比陆浔下的手重多少倍,可他当时挨着可以一声不吭,怎么到了陆浔这儿就差叫破天了?
落完最后两下,周昫总算是被放过了,大喘着粗气像挺过一劫。
陆浔把戒尺放回架子上,回头见人还瘫在那里呜呜嘤嘤,一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好笑地随手往他身后拍了一掌,立刻得到一只声泪俱下控诉不堪的徒弟。
“起来,装什么死?”陆浔声音中带着笑意,他到底是一个多月没见过周昫了,如今该罚的也罚了,对他也没什么气。
周昫听出来他的心情不错,也提了两分胆子:“你下的手你不知道?我身后都肿成什么样子了,还不许人歇歇了?”
“好好好,你歇你歇。”被人呛了一阵声的陆浔也不恼,顺着他的语气哄人,“要不要再拿帕子敷一敷揉一揉消消肿啊,四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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