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到一半,又岂是他说换就换的。
陆浔没理他,拽着周昫的手打满了三十下。
结果就是周昫疼得不行了,直接一声怒吼,将两人中间那张碍事的台几推到了一旁。
陆浔吓了一跳,以为周昫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准备欺师灭祖,结果却只看到他捧着自己肿了一圈的手呼呼直吹气。
“另一只。”陆浔没有与他计较台几的事,竹节棍敲着地面催他。
周昫嘶哈嘶哈直摇头,说什么都不肯把右手给出去了:“师父,换个地方吧师父,右手还得写字……”
“写字?”陆浔反问一句,“这事我等会还有笔账跟你算呢,伸出来。”
周昫是不知道自己欠的什么账了,但却知道这右手绝对不能交出去:“师父我认罚的,你打屁股吧,三十下太多了,打手上我忍不下去啊。”
陆浔心想你忍得下去还罚你做什么?面上一点颜色没缓:“伸出来,等我抓你可就翻倍了。”
周昫委屈半天,没讨到饶,又怕陆浔真给他来个翻倍,闷着声把手递了出去,在陆浔攥他手时本能地缩了缩,又唤了一声:“师父……”
他眼里委屈的情绪太重,让陆浔一瞬间软了心神,罚归罚,他到底不忍强硬地将周昫逼到失望的境地。
“二十,剩下的依你。”陆浔做了让步。
周昫的眼神几乎是瞬间转亮,陆浔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个刻板的老夫子,能在规矩之下做出让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好。”周昫欣然应下,那语气还带了点小兴奋,然后被落下的竹棍抽得嗷嗷直叫,“轻!轻!要断了……”
整整二十下一下没停,周昫都没敢去看自己的手,在陆浔放开他时立马把手甩出了残影。
掌心火辣辣的一片,手指弯一弯都能牵得一跳一跳地疼,哪里还是自己原本的手,完全就是俩碳烤熊掌……
“转身,还有十下。”
棍子的一端点在地上,台几已经让他推到墙角去了,看陆浔的脸色也没想把它拖回来的意思。
周昫看了一眼陆浔,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地面,被迫接受了自己要解锁新姿势的事实。
以后一定要警告宫里那群小的,千万不要寻一个在大理寺当差的人做师父。
他转身平趴到地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褪了裤子。
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倒也不觉得凉,只是这姿势与趴在台面上不同,四周全是平坦一片,没有可以抓紧的地方,而且腰和腿在同一平面上,也不好卸力。
周昫有些不习惯,手脚都拘谨着不知道往哪儿放。
陆浔没有晾他多久,那棍子就下去了。
咻的一声落在身后,将浑圆的两团压下去了一道,周昫头脚猛的往上一挺,落回地面后难耐地拱着腰。
这东西比鸡毛掸子还厉害。
周昫揪着手想,压到了掌心上的伤,又是疼得一阵牙关发抖。
平趴的姿势,身后的软肉都被聚成了圆滚拱起的一团,棍子抽上去后咬得极深,竹节嵌进肉中的锐疼感十分明显,棍印浮现,依稀能看到一段一段的竹节模样。
陆浔等了一会儿,等他把这份疼忍下去了才落下一记。
“啊!啊师父!”周昫又是头脚往上一抻,觉得自己像一条鱼,抽一下就跳一跳的。
为什么打身后也这么疼啊,早知道方才全挨手上得了。
痛这种东西,挨着的时候才是最震慑人心的。
更何况身后皮实肉厚的,陆浔怎么可能还按着打手上的力道,自然是添了力气的。
周昫身后没多久就挨遍了,整整齐齐的十道红印子,火辣辣的一大片,心里却在庆幸陆浔这次没搁着他一处打。
好在十下不算很多,他哀哀嚎嚎地嚷上一阵也就过去了。
身后的皮肉有些发酸,周昫想背过手去揉一揉,有了动作才发现自己手上也伤着,方才他忍疼忍得狠了,倒是自己把掌心的红肿掐出了白印来。
该死的,周明你最好不要再犯老子手上。
周昫疼得生气,把所有愤恨全归到周明一个人身上,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报仇了。
“起来,向着我。”陆浔下了吩咐,语气听上去这事一点没完。
周昫立刻从自己的复仇大计里抽身回神,想起自己不知还有几笔什么账没算的,不敢怠慢地爬起身转向陆浔。
身后的皮肉一抽一抽地跳着,他不敢像方才那样坐下,偷偷瞟了一眼陆浔,见他没有不许,就半跪半坐地把身后悬空在两脚之间,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说不出的老实乖顺。
“你最近,得意忘形了是吧?”
陆浔声音平平,听到周昫耳朵里却像是平地惊雷,他蓦的一抬头对上陆浔威严的眼神,立刻又垂了目光,慌里慌张地摇头直道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陆浔冷声,“早课睡迟了就干脆不去,月试的卷子胡编乱写,学苑的大人罚你站廊子你都能直接跑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陆浔越说越气,不知不觉沉了声愈发冷厉:“怎么,这京里是你做主?我心软疼你一次,你就真当没人管的住你了是不是?”
周昫越听越害怕,头都快缩到胸口了,到最后坐也不敢坐了,颤颤巍巍地跪起身,红着眼睛,像要被训哭了一样。
陆浔知他心里怎么想的。
能在那场大乱中活下来,又在青石镇外占山为王,周昫怎么看都不是那种没有头脑只会闯祸惹事的人。
要说在青石镇里碰上陆浔后他插科打诨,那是因着陆浔给了足够的包容唤起了他真实的少年心性。
如今回了京里,两人分别一月不见,周昫那不学无术的纨绔模样,就是他给自己选的路了。
京中水深,他这一回来多少人虎视眈眈。周昫心里有恨有憋屈,却又反抗不了圣意,干脆装着傻耍起混账无赖来。
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就是一只知溜猫逗鸟的混球,你们那些争来争去的事我不感兴趣,我不会威胁到你们,你们也别盯着我。
陆浔大概猜出来了,所以之前的事并没有多生气。
可自从周昫搬到陆府来,不知是心神放松了还是怎么着,总之渐渐有点肆无忌惮的苗头了。
可皇权之下,如果越了那条线,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42_142682/70389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