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给师兄送早饭,宋春雪慢慢悠悠的吃了早饭。

    随后,她去了老四的房间,将他叫醒。

    “娘?”老四揉了揉眼睛,“让我再睡会儿。”

    “别睡了,大家都去忙了,你姐姐姐夫最近忙着拔粮食,今年的荞麦不少,我们一起拔快一些。”

    老四没动。

    “你就忍心看着你姐姐带着两个孩子,在地里晒得跟蔫萝卜似的?”宋春雪温声叹气,“咱们家的粮食多,总不能都让他们俩干活,他们又不是家里的丫鬟家丁。”

    老四闭着眼睛,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

    “娘,我知道了,我再眯一会儿行不行?”

    “不行,再眯又睡着了,你整日游手好闲也不行,我看着来气。”

    老四当即睁开眼睛,“我去洗脸。”

    “这还差不多,心气儿再高被懒筋拉着,一辈子也成不了事。”

    老四脸色不好,却没有反驳。

    宋春雪出了屋子,“把旧衣服鞋子换上。”

    “知道了。”

    他们娘俩去了地里,跟江红英他们一起拔莜麦。

    拔了一个半时辰,宋春雪跟老四带着孩子回来得早,一个做饭一个陪娃玩耍。

    她擀了两大块面,干体力活儿饭量增长,她怕一块不够吃。

    炒了三个菜,她给道长拌了干面,让老四送去。

    他们自己吃浆水面,爽口解渴,别的根本咽不下。

    刚好木兰回来了。

    “你先照看着孩子,我再拌个萝卜,待会儿你姐姐姐夫该回来了。”

    “唉,好。”

    木兰将小龙抱在怀里,慢慢走进厨房,将一个布包递给宋春雪。

    她小声的道,“这是谢大人给娘的。”

    宋春雪有些惊讶,还是擦了擦手接了过去。

    “嗯,你去忙吧。”

    木兰抱着孩子去院子里。

    宋春雪拌好了萝卜,才拿着布包去了自己的屋子。

    这布包外面看着普通,却像是谢大人自己随身用的,里面包着崭新的布料,是宋春雪从没见过的薄软料子,丝滑的很。

    这几日干了粗活,手上有茧子,一抹这青苔绿的布料,竟然会粘在手上。

    扯开来一看,至少有五尺,应该是丝绸。

    这料子很贵,应该值不少银子。

    她轻轻地抚摸着柔软的布料,心中五味杂陈。

    她打算将布装回去时,发现布包里还有一封信,以及一支不知是什么木质的发簪。

    发簪的镂空处镶嵌着一颗珍珠,精巧雅致。

    她不由苦涩一笑,谁又能拒绝这样的谢大人呢?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打开信封。

    “吾友春雪,见字如面,展信舒颜。”

    谢大人苍劲有力的大字,跟他的人一样风骨可见。

    或许是照顾到她读书不多,他写的每个字她都能看懂,可是凑到一起,却让她心思百转。

    但中间的一段话,她却看不懂。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最后一段,她勉强能读懂。

    “知己难觅,谢某孤身天涯……君子之交别无他求,愿你心安……”

    宋春雪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还是看不懂,总不能去问别人吧?

    那不是要她的命?

    但他说的别无他求,君子之交,是想说他们依旧还是友人?

    他肯定去了金城,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既然他留下了这封信,证明他清楚她的顾虑和心意。

    她若是还去找他明明白白的说清楚,未免多此一举。

    好半晌,她将东西放在布包里,原封不动的锁在箱子里。

    ……

    接下来的几日,宋春雪早上拖着老四去地里拔粮食,下午在家歇息,看医书打坐。

    拔完莜麦还得拉回家,还没拉完高粱也能拔了,拔完高粱苞谷也能掰了,掰完苞谷还要挖洋芋。

    洋芋还没挖完,荞麦也能拔了。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宋春雪忙得团团转。

    八月二十九日,老二又来信了。

    老四看着信眉头越皱越深。

    “娘,老二说他被人打了,有人不满他离开军营,将他的腿打伤了,要养一段时间,他想要见见娘。”

    老四急得不行,“娘,我们去金城看看二哥吧,还有几日二哥就要去衙门任职了,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宋春雪并不着急,“我去能帮什么忙,难不成还要麻烦谢大人?”

    老四晃了晃宋春雪的胳膊,“娘,你都三年没见二哥了,不想他吗?”

    “不着急,过几日再去,把荞麦拔完再说。”

    老四急得不行,也知道自己劝是没用的。

    还是等晚上三娃回来,让他劝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家的儿子一年没见,当娘的一听到儿子的名字就会掉眼泪。

    娘现在为何一点都不着急?

    难道,因为当初他跟二哥不爱干活,娘到现在还记着,为三娃跟他们俩置气?

    老四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不然为何二哥要找那么好的差事,娘脸上没有一丝为二哥骄傲的神情。

    傍晚,三娃跟木兰从外面有说有笑的回来。

    “三娃,我找你有事儿。”老四抓住三娃的胳膊,将二哥的信递给他,“二哥被人打了。”

    说着,老四看向木兰,“嫂子你先去忙吧,我跟他说点事。”

    木兰有些害羞的点头,匆匆的去了他们的房间。

    一转头,老四发现三娃对着夏木兰的背影傻笑。

    他没好气的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们俩腻味不腻味啊,都成亲一个月了,还这么热乎,媳妇就那么重要?”

    三娃收起笑容,坐在石凳上看信。

    “我知道你喜新厌旧,我都成亲快一个月了,你从舅舅家回来,就不惦记着去冀县了。还有曾经高家庄子上的那姑娘,你们都坦诚相见了……”

    老四连忙捂住他的嘴,“三娃你别胡说,当初我不懂事被人骗了,你还揭我老底,我不要面子啊?”

    他压低声音警告道,“你要是敢跟嫂子说,我掐烂你的嘴。”

    “我才不说,木兰一个姑娘家,说这种事岂不是带坏她?”三娃的目光落在信纸上,一本正经道,“我又不傻。”

    老四不服气的辩解,“我就是觉得,我跟你不一样,不能因为见色起意就要娶回家。我承认,我很容易见一个爱一个,无非是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

    “但舅舅说了,娶媳妇不能大意,要看品行教养,还得了解一下她的家里人,知道底细才好,不能轻率决定。而且,仔细一想,冀县离这儿有点远,二哥也让我去金城闯荡,将来最好在金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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