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孩子是因为侧室没的?”宋春雪忍不住问。
侧室比妾位份高一些,如果很受宠便更棘手。
“没错,小姐是因为撞见了公子跟那位侧室在背后说大人的不是,争执之下小姐不慎从台阶上跌落,孩子便没了。”
小五说着说着开始擦眼泪,“大人,小姐这两年受了很多委屈,只是她从来不说。夫人已经嫁了人且有了两个孩子,她也不愿意打扰。小姐骨子里跟您一样宁折不屈,生了两个女儿,她很难讨婆家的喜欢,若是您回京城就好了,她至少能常常回来看到您……”
小五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谢征默默地捂着脸自责不已。
这是实话,离得近了孩子至少有个依靠,别人也会敬畏三分。
但是离得远了,加上大家对谢征的印象是个不会做官的正直人,对于一心只想攀龙附凤的亲家来说,会被瞧不起。
哪怕谢征官职并不小,且很受皇上器重。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宋春雪觉得,若谢征这两年真是因为她才留在金城的,说不过去。
应该是谢征舍不下那片地方的百姓,不愿意看着那里的官员肆无忌惮的吸老百姓的血。
那个王灿这些年虎视眈眈,恨不得将谢征赶走,自己坐在头一把椅子上,当个土皇帝。
小五离开了书房,谢征好一会儿才出声。
“是我没照顾好她,明天我就去她夫家,把我的女儿欺负成这样,是真没把我放在眼里。”谢征气得不轻,站起身来疾声骂道,“当初我就不满意这门亲事,常江那个墙头草,他儿子又能好到哪儿去。”
宋春雪安慰他,“你先别急,先跟孩子商量,什么时候去还要看孩子的意思,想好了怎么说怎么让人家重视灵韵,免得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谢征点头。
“他们欺人太甚,不过是看我脾气好,我又不在常家过日子,我这个当爹的在哪儿没那么重要,只要他们是个人物就不会轻视我女儿。”
他看向宋春雪,神情有些倦怠。
“说起来,还是我的性子不讨喜,女儿也随我,不会讨人欢心。不对,她比我骨头硬,不会服软,遇强则强。”
宋春雪挑眉,“你不是挺讨喜的嘛,到哪儿都有人上门说媒,无论多大年纪,门槛都要受苦。”
谢征无奈,“他们就是看我身上这身皮,最终还不是被我的性子唬得不敢来。”
“对,杨大人该怨上你了吧,当初明明去人家家里了,转头又回绝了人家。”
提起这个,谢征自知理亏。
“对不起,当初是我故意试探你,想看看你会不会阻拦,谁知道,你真乐意看我娶别人,对我毫无私心。”他又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我都怀疑那晚喝醉酒,让你起了怜悯之心才回心转意的,你就是心善才想成全我一下。”
宋春雪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应该是谢灵韵来了。
“嘘,别瞎说。我们在说你孩子的事,怎么绕到这儿了。”
她生怕他说出什么令人害臊的话,让孩子听到。
“你没听明白吗,我是想说,如果是过日子,我比她会服软,我可以学着讨你欢心。”
宋春雪脸颊发烫,下意识的抬手去捂他的嘴,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是窄袖子,又不好直接碰他的脸。
她用手肘推了推谢征,朝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灵韵来了。”
谢征回头看向门口,顿时耳尖一热,连忙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茶凉了,他又放下茶碗,显得很忙的样子。
不多时,谢灵韵走了进来。
宋春雪笑着看向她,谢灵韵回以笑容,抿着唇看了眼不自在的谢征。
“爹,我回家陪孩子去了,晚上就不在这儿住了,明日我们去庙里祈福,下午我让他们带着孩子来这儿,我陪你们待些日子可好?”
谢征恢复自如,满脸担忧的看向她。
“你身子可大好了?怎么不在家里歇着?”
“整天往外跑,这事儿不着急。明日我让人准备东西,后日我去常家拜访,顺道问问他们是怎么照顾我女儿的。”
谢灵韵垂眸,在宋春雪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爹,其实你不必为我的事操心,我们夫妻的情分淡了,孩子留不住或许是天意,我不会再强求。问了只会平添烦恼,今后我会安心照顾两个孩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好像浑不在意。
但宋春雪跟谢征都是过来人,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故作坚强。
宋春雪看向谢征,谢征意会。
“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你爹还活在世上呢,我是一直没在京城,但若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也不会被赶出京城。如今我又受召入京,若是不去问问,岂不是要让他们觉得,我谢征怕了他?”
谢灵韵沉默片刻,温声点头,“也好,父亲到时候也别动气。”
“呵!”谢征冷笑一声,“我不动气?我现在就恨不得冲到常家去,踹掉常家父子的狗头。你的孩子没了,他们可有跟你赔罪?”
“没有,”谢灵韵声音紧绷,“我不需要。”
谢征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双手手背在身后,眉头皱得很深。
宋春雪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
看来当父母的,没一个能置身事外,女儿尤其让人无奈且心疼。
忽然,谢征停下来看宋春雪。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宋春雪看向谢灵韵,“现在的我?”
“若夫妻已经没有感情可言那就和离。但这里是京城,谢常两家都是当官的,一传十十传百,将来对孩子也不好。再怎么说,孩子还是要在父亲身边长大的好些。”
谢灵韵心头一动,试探的开口。
“爹,如果我要和离,你会答应吗?”
谢征双手背在身后,又开始踱步。
“我久不在京城,你一个人难免会受到排挤,万一亲戚朋友来看笑话,落井下石,也没个人帮衬着。”
谢灵韵握紧拳头,想到什么又缓缓地松开。
“谢家不缺银子不缺人吧?那就让自己跟男人一样高大无畏,”宋春雪看向谢灵韵,“反正谢大人就你一个孩子,你也能像儿子一样撑起门户,没人跟你争家产。”
这番话振聋发聩,从来没人跟谢灵韵说过,不由怔在原地。
谢征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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