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让宋春雪在六月的午后,体会到了头皮发麻,浑身冰冷的感觉。
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脑袋被眼前的蟒蛇咬了下来。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进入了幻想。
虽然她小时候也经历过鬼打墙,但眼前人是韩道长,是有人教的道门弟子,这些把戏信手拈来。
宋春雪紧紧地抓着手中的椅子扶手,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周围的一切都雾蒙蒙的,她眼前是一只堪比三层小楼那么高的蟒蛇,正吐着蛇信子靠近她。
宋春雪没有让自己闭上眼睛,那会让她更为恐惧,因为她不知道何时会被偷袭。
但她在心里骂娘,韩道长这个鳖孙,果然她的担心没有错,这个人修行的东西邪性的很,就跟他那双让人看不透的眼睛一样。
明明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被那双眼睛盯着,却无端的让人害怕,仿佛坠入冰窖。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显摆自己比我有本事呗?”
宋春雪壮着胆子骂他,“我一个瞎修的散修而已,跟我较什么劲,试探我有意思吗,用条蟒蛇来吓唬人,你怎么不用银子砸死我?”
韩道长的声音空旷遥远,在宋春雪的头顶响起。
“恼羞成怒了,你不是自诩活了两辈子吗,这点惊吓都受不了?”
“我就不信你不怕蛇,若是你现在承认还怕我,甘拜下风,我就放过你。”
“为何?”宋春雪冷嘲热讽,“就因为我运气比你好,拿到你最想要的金勺子?”
“放屁,我才不是那种人,金勺子有什么了不起,若不是我早就拜入师父门下,进入白云观清修,还轮到你?”
“哦~”宋春雪恍然大悟,“被说中了啊,我就说你怎么总盯着我,原来是嫉妒我,跟贺修一样,不愧是同出师门,你们俩还挺像的……”
“不许说我跟贺修那个傻子像,年纪不大胡子比我都白,哪儿像了?”
“……”听着他动了肝火的声音,宋春雪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个韩道长,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啊。
像小孩又像老人,说话一会儿孩子气,一会儿又像是看透她,还知道她活过一次……以及大师兄说的那句本体。
他的本体是条蟒蛇?
他……他真的是蛇妖?
宋春雪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害怕,还是该好笑。
有点哭笑不得。
她被一条蛇给为难了?
“说话,我们哪儿像了?”
眼前高大的蟒蛇将跟筛子一般大的蛇脑袋凑到她跟前,咬牙切齿的道,“不然我吞了你。”
“是不像,一点也不像,你比他年轻多了,明明是一条蛇,却生了双多情的桃花眼,看着老成,其实很较真,你们一点也不像。”
宋春雪没什么情绪的评价,“你比贺修厉害多了,他一个凡人,哪里像你这样神通广大。”
“……”这会儿,轮到韩道长不吱声了。
忽然间,周围的雾气和光怪陆离的影子散去,宋春雪看到自己依旧坐在原来的椅子上,对面的韩道长阴恻恻的看着她。
刚才的冰冷和恐惧散去,再次看着这张捉摸不透的脸,那种神秘消失全无。
宋春雪咬着嘴唇内侧,不让自己笑出来。
原来他是条蛇啊,难怪跟寻常人的做派有些出入,害得她以为自己被啥不得了的东西盯上了。
“原来你是条蛇啊,失敬失敬。”她带着笑意跟他点头致意。
“……”韩道长似乎在酝酿什么,想说说不出口,气鼓鼓的盯着她。
应该是有些气不过,为何宋春雪不怕他吧。
“万物有灵,我一开始很怕蛇,但都说蛇很有灵性,小时候听到老人讲的故事多了,我也就不怕蛇了。”
她颇有耐心的解释,“不过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修成人形的蛇,也算是不虚此生。你很厉害,比人厉害,毕竟比人更难修行。”
韩道长已经盯着她,就是不说话。
宋春雪提起茶壶给自己添了茶,难怪韩道长坐在加了木炭的小炉子前一点也不嫌热。
蛇本来不怕热。
“所以你今年多少岁了?看着好年轻啊,那你修行的秘诀是什么,能不能教教我?”
“对了,你跟大师兄这么熟,你们是何时认识的?他该不会跟你也是同类吧?”
韩道长甩出蛇链指着她,“我现在很不开心,出去打一架吧,不然我会动杀心。”
宋春雪拿了块西瓜咬了口,“外面多热啊,等太阳落山了再打吧,我本来就不如你。”
“不行,我等不了,现在就出去打。”
他的蛇骨链子都快戳到宋春雪的眼睛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些强人所难啊,凭什么你说打我就要跟你打?”
她没好气道,“一盏茶一锭银子。”
“咚!”
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丢在桌上,“一个时辰!”
宋春雪拿起钱袋子打开一看,嚯,金的。
“上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跳到了水榭对面的空地上,漂亮的鹅卵石铺的平平整整,上面打扫的干干净净,只有几片零星的树叶。
无忧早就冲了出去,跟那条灵活自如的蛇骨链撞到一起,火花四溅。
宋春雪站在一旁乐得清闲,手里还抱着没切开的半个瓜,用装在乾坤袋里的勺子拿出来挖着吃。
“无忧,好好打,回头你想要啥,我给你买。”
无忧嗖得飞过来,切断了她的几根头发。
“这可不行,若是要头发我岂不是很快要变成秃头老太婆?”宋春雪捂着头皮惊恐的商量,“我每天掉下来的头发给你行不行?”
无忧绕着她飞了一圈,下一刻“咣咣咣”迎上了蛇骨链,表示同意。
坐在屋里的谢征听到动静,忍不住站起来,不无担忧的问,“她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的是韩道长,他这几日心里不平衡,让他打一架就好了。”赵大人落下黑子,“专心点,你快输了谢兄,韩道长不敢欺负我师弟。”
谢征这才放心坐下,忍不住追问,“韩道长为何心里不平衡?他到底可信不可信?”
赵大人又落下一子,“信是信得过的,他虽然小脾气多了些,但本性不坏,有道德规束。至于不平衡嘛,大概是嫉妒了,眼红了,他当初就去崆峒山拜过师,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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