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大是想给孩子办满月酒。
虽然,孩子的满月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听了他的话,宋春雪语气清淡,“你想办就办,我又不拦着。”
老四看向宋春雪,仔细的观察着她。
之前怎么没发现,娘说的每一句话,都跟从前大不相同。
这半年来,他只知道娘对三娃好得不行,但仔细一回味,好像不止这些。
娘好像忽然有了大智慧,跟读过书似的。
她已经好久没有乱发脾气了。
难道她被高人指点,有了大造化?
是上次那个张道长的功劳吗?
看来下次遇到奇奇怪怪的道长,还是不能一棒子打死。
娘给人家炒了肉做了饭,果然还是有好处的。
不过也不对啊,娘不是买了十张招财符吗,怎么不见来财……
“啪!”
他忽然猛拍大腿,“娘,那个张道长真灵啊,你的招财符还有吗?给我一张!”
上次谢大人给的五两银子,还有今日的二两银子,不都是进财吗?
虽然过程有些疼,但银子可是真银子啊。
他兴奋的直搓手,抬头对上老大和宋春雪冰冷的眼神。
老四这才想到,他们在谈正事。
“大哥想办就办呗,反正满月酒也花不了多少钱,自家做的肉菜汤,炒四个菜,进的比出的多,把我们随出去的拿回来。”
老四像模像样的建议道,“不正好堵上大家的嘴,免得他们说你们母子关系臭的连话都不说了。”
老大看着宋春雪的神色,没有接话。
“既然要办肯定要请娘家人,你想好怎么处理符纸的事了?”
宋春雪看着院子里的落叶,听不出什么情绪,“如果你就这么算了,我也没意见。”
老大张了张嘴。
“就算办,我也只出力气,吃的你们自己准备。院子里也可以让你们摆席,如果想要新肉要拿东西换。”
想让她拿自己的东西给他们办满月酒,门都没有。
既然分了家就该有个分家的样,别以为被陈凤一家算计了,她就该心疼他。
若不是亲生的,她早就让他们搬走了。
顶多再过半个月,若是他们还不搬,宋春雪就主动跟老大提。
看他最近在挖水窖,她才没有开口的。
“好,我知道了,那我再想想。”老大看了眼老四,话到了嗓子眼还是不好问出口。
说完,他转身进了草窑。
来到厨房,老四压低声音,悄咪咪道,“我看老大还想问问那几两银子吧,还好他没问出来,不然我今天非得骂他一顿。”
宋春雪当然看出来了。
“那你呢,好久没花钱了,手痒不?”
老四大咧咧的坐在台阶上,“痒啊,怎么不痒,想起好吃的好喝的我就难受的睡不着觉。”
他咂摸了一下嘴皮子,“娘,我想吃凉粉,再泼点辣椒面,我馋不行了,今天非得吃点有味儿的。”
宋春雪围上围裙,还算他机灵,知道说那些没用的她也不会答应。
“那你去挖两碗荞面碎来泡上,睡醒了我搓。”
“好。”老四麻利的进了厨房,拿着个老旧碗出来,“咱家这碗是老古物了吧,传了几代了,这么老。”
说起古物,老四想起了最近听到的传闻。
“娘,我听说我们这里以前也有人住,而且还有不少有钱人,据说以前咱们这儿没这么穷,不少古墓的陪葬品都很值钱。”
“后面庄子上的山地里,有人在山地里捡到了一个老坛子,娘你猜猜卖了多少钱?”
这事儿宋春雪早就听说过,“十两银子。”
“娘怎么知道?”老四从粮仓房里出来,“我要是能撞见什么值钱的东西,估计都认不出来。高家的放羊老汉说,那个坛子他以前放羊的时候就见过,嫌太旧没拿回家。”
“但他们庄子上有人带回家腌咸菜了,被一个来化缘的和尚买下了。”老四摇头晃脑,“啧啧啧,没想到和尚那么有钱,一个菜坛子给十两银子,疯了!”
正在揉面的宋春雪想起上辈子的事来。
据说庄狼县的西山底下,埋着大将军的古墓呢,里面有不少好东西,过些年才会被人挖走。
但一般人找不到在哪。
她还记得夏木兰嫁进来时,闲聊说起庄子上有人半夜出来撒尿,看到院子后面的墙壁上在发光,结果挖出来个夜明珠。
还有个没长眼的妇人,种树的时候铲出一个玉石做的叶子,她还当瓦片没看清楚给拍碎了。
拍完之后发现是绿的,这才知道泥巴裹着的个值钱的东西。
就像他们这些不识字的老东西,哪怕值钱的东西摆在眼前也不一定认出来。
她还是靠自己的双手刨吧。
对了,过几天她要去县里一趟,再买块地。
眼看天儿越来越冷,她得称些好棉花,做几件棉袄来穿。
今年冬天,她再也不想冻屁股了。
反正这次分家她没给老大分钱,做衣服做鞋子的钱还是有的。
晚上,秋风萧瑟,院子里的木棍被吹倒在地。
不多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宋春雪起身,从黑漆漆的大炕柜上面取了床厚羊毛被下来。
沉甸甸的,有十多年了,感觉五斤羊毛里面至少混着一斤黄土,但压在人身上暖和多了。
刚睡没多久,她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很快,孩子也哭了,还伴随着两个人的争吵声。
宋春雪翻了个身,伸手从针线缝中,费力的揪出两个羊毛蛋儿塞到耳朵里。
嗯,踏实多了。
后半夜,她被一阵地动山摇的敲门声吓醒。
掏出耳朵里的东西,她猛然从炕上坐起来。
“砰砰砰!”
“砰砰砰!”
“娘,快开门啊,孩子抽风了,娘快起来看看啊。”
老大一会儿敲敲门一会儿敲敲窗户,每一声都敲在宋春雪的心坎上。
大晚上的,她感觉到了上辈子临死前的滋味。
她气不打一处来,溜下炕头,拿起门后面的棍子打开门。
“吵什么吵,孩子抽风你去找郎中啊,找我干什么!”
但她脚底下也不敢耽搁,转身在针线篮子里找了根针,丢下棍子往回走。
老大快要哭了,秋雨淋在他的头发上,整个人狼狈又可怜。
“娘,找郎中我怕来不及。”他带着哭腔用手挡在宋春雪头顶,“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着了凉,孩子已经抽了好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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