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老四正在给驴添草。
他已经将驴背上的东西卸下来,放在了驴圈窑里。
宋春雪观察他的神情,发现他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也不知道他听说了没。
中午炒了肉片,做了刀削荞麦面片,还炒了点肉片,算是安慰他了。
老四一句话也不说,吃完饭就回屋睡觉。
宋春雪洗了碗,抓紧时间眯了一会儿。
下午太冷,地里也没啥可忙的,她打算开始做衣服。
拿出自己喜欢的布料,她用土坷拉在衣服上画了线,照着去年的衣服剪好了外面的料子。
里面的料子找了些旧棉布,随后她将棉花一层一层的铺在孔雀蓝的布料上,心里已经在想穿上它有多好看。
一直没听到老四去放羊的动静,她有些不放心,下了热炕去东边的屋里。
凑到门边听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好像在低低的哭。
宋春雪愣了一下,老四这么伤心吗?
她轻轻地推开门进去,“你知道了?”
老四没有应声,趴在被子里不愿意被她看到。
宋春雪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别难过,她远离是非之地是最好的选择,就算我不嫌弃她,你娶了她进门,她一个年轻的姑娘,脸皮再厚,也有受不住的时候。”
“她一定跑得远远的,遇到一个不问她过去的好男子,相夫教子,时间长了她就忘了这里的糟心事。”
老四忽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坐在炕上气呼呼的骂道,“她骗我,枉我都想着攒钱跟她私奔了,我今日才知晓,她也脱过张家放羊娃的裤子,他才十三岁!”
“……”宋春雪哑口无言。
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半晌后,宋春雪轻声道,“那你下午休息半日,给羊添些草,明日再去。”
老四趴在被子上呜呜咽咽,“娘去添吧,我今天啥也不想干,呜呜,女人都是骗子,骗子。”
“……”宋春雪思索片刻,“谁叫你心甘情愿的上当,正经人家的姑娘,就算是成了亲也不敢轻易扒男人的裤子,我看你就是活该。”
她关上门,去羊圈里添了草。
不再管老四在想什么,她要收拾收拾,准备去看三个姐姐。
顺道还能去二哥家一趟。
她做了好好几个猪油大脆饼,切成四块整整齐齐的摞在案板上。
晚上就吃猪油脆饼和土豆片炒肉。
她担心去得晚了,老四身上长了反骨,年也不过了,抛下一群羊要去外面讨生活。
以后放羊的活,她只能揽着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羊她不一定非得放。
她现在可是腰缠万贯的大富婆,还放什么羊啊。等来年三娃要去乡里读书,若是县里的院子有了着落,他们直接去县里。
庄稼地里种满粮食,她也不像从前那样尽心尽力的锄草,结果老天不下雨白搭功夫。
反正也是靠天吃饭,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有钱了她还吃这苦,不是傻吗?
不过,在买院子之前,她不能声张。
“我明天要去几个姐姐家看看,还要去你二舅家,可能要好几天,若是住的久了,可能十日时间都不一定回来。”
她嚼着满口生香的猪油脆饼,无视三娃跟老四惊讶的神情。
“我做了不少馍馍,不够了你们自己做,猪油脆饼三娃会做。”她淡淡的看向老四,“你若是不爱放羊了就好好看家,别让人进来偷走东西,饿了就自己学着做饭吃。”
“家里的猪肉猪油,还有白面杂粮面你们都知道在哪。”
“哦,千万别忘了喂牲口,猪和鸡也别忘了。三娃你跟老四分配好,免得耽误了哪个,回来饿死了我跟你们算账。”
三娃倒没什么,老四却满脸不情愿。
“娘,你要早点回来,我可不想饿死。三娃做的饭没你的好吃,你走了家里多冷清啊,万一我跟三娃打起来怎么办?”
宋春雪看向三娃,这倒是个问题。
“三娃,若是老四跟你打,千万别惯着他,他若是偷懒,你就用棍子抽他。”
“哦对了,那只大一点的毛驴我要骑着去,走路多远啊,你们还少喂一只。”
老四叫苦不迭,“娘,你别着急走啊,我还有事儿跟你商量呢。”
“等我回来了再商量,你若是不爱放羊就添满草,高粱杆玉米杆扔给他们慢慢吃。若是你真的不想在这庄子上待了,已经想好要去外面混日子,等我回来了就卖羊。”
宋春雪云淡风轻道,“咱以后就不养羊了,卖羊的钱够读三娃读十年书了,没必要继续养。”
“娘,那羊一下子卖不完的,若是老四不愿意放,我回来……”三娃舍不得那些羊,养了十多年忽然要卖掉,他心里很不踏实。
“不行,你继续读你的书,家里现在又不是揭不开锅,你读你的,你放羊放得够久了,没必要继续当羊倌。”
她心平气和的看向老四,“我没有拦着你的意思,你以前那么娇气,如今能坚持放半年的羊,为娘的已经高看了你一眼。”
“待在庄子上是没什么出息,一辈子都是种地的。你去外面闯荡一番,就算最终回来种地,也死了那颗放荡不羁的心。”
“我只有一个要求,等我串完亲戚回来你再走,不然我不给你盘缠。”
老四低着头,一言未发。
三娃也不再多言,兄弟俩像霜打的蔫茄子,各怀心思。
宋春雪没空关心这个,她洗了碗就开始收拾东西。
以免去了姐姐家里不好分,她要将给姐姐准备好的东西,一份一份的包好。
银子和布匹,还有她若是玩得久了,要换的衣服,最近认过字的小册子,以及一把防身的短刀。
她担心老四一气之下撬她的箱子,便在箱子里留了三两银子的盘缠,其他的都放在了装土豆的地窖里,埋了很深,没人会发现。
次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宋春雪满怀激动,在三娃和老四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骑着毛驴带着大包袱,开心的离开了李家庄子。
她穿着压箱底的石墨青的长棉衣,裹着布巾翻过了大坪山。
她想先去二姐家,二姐家离得最远,在白草塬乡,六十里的脚程,天黑前应该能到。
临到中午,四下无人。
她在一处平川的大柳树下歇脚,听到不远处的山路上传来铃铛声。
不多时,一匹漂亮的枣红马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看到马背上的人,宋春雪惊喜的喊了一声,“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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