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与平台相连接的楼梯走下，他们来到了底层的商业聚集区，中心位置是属于高层的地盘，因此最为显眼。
越往周围，面积越小，私人的各种商户挤在最边缘的内街，与各种高层入驻下来的据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是庞然巨物，一边是巨物脚下的老鼠。
顾令白和参术穿梭在人群中，在街边电子地图的指示下来到了处食品区，稍微比外面要温暖些，金黄色的灯光在人行过道高处摇曳，灯罩像是吊着的花苞，绽放落下又闭合升起。
嵌入在青白墙面的光纤不断规律地闪烁，电子欢迎语浮现在油绿的盆栽顶部。来往的底层居民不时看两眼穿着学生装的两人，大多数都把目光放在了他们的手环上。
正常公民生活中用的是戒指，有的怕丢还会嵌在手指里，唯独中心城学院的身份认证才是手环。
不管是手环还是戒指，都包含了各种日常需要的功能，联网资讯，游戏，在线付款等等。
不同区域的戒指型号标识构件都是各不相同的，如天河南区的戒指型号就偏古早，标志为正面的镂空枫叶。
顾令白在处干净的玻璃门前面停下，门上还挂着雕刻欢迎标语的昂贵木牌，木牌旁边，有一只卡通啄木鸟光影正不断的翘头。
旺盛到爆盆的吊兰挂在门的两侧，看上去没有会修剪的人打理过，与大理石天使雕塑缠绕在一起。
来自饭菜的香气逸散，这是参术比较喜欢的味道，顾令白判断很准确，参术没等他叫就已经趴在了窗户处，眼睛里全是映照下来的点点光芒。
“走，进去。”顾令白将参术从窗台边取下来，参术立马瘫在了他身上，跟没有骨头的水母一样，紧紧缠着顾令白不放，“好贵。”
“马上送你去赚钱。”
“赚不到这么多……”缠在顾令白身上的参术喃喃说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耷拉在他肩膀处。顾令白拍拍他的背，带他走进了门厅，“那就多打几份工。”
始终望向柜台菜单的参术呆呆抬头，表情看上去是没听清，“什么？”
顾令白挑眉看向身边的参术，“夸你。”后者不依不饶的问，“什么？”
“夸你聪明。”
“不然呢。”参术思考了会儿，觉得顾令白夸的很多余。顾令白笑起来，参术依旧是莫名其妙，执着的望向轮转的菜单。
他们坐在了就近的空位上，小机械体端着盘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吸引走了参术的目光。
许多动物木偶摆放在前台，不时活动下木头脑袋，小机械体从它们中间穿过，很快消失在通道口处。
顾令白操纵着自动菜单，参术则乖乖坐在他右侧，趴在干净的桌面上，见小机械体不见了，就转头盯着顾令白。
他们的座位前，挂着数个样式奇特的风铃，在控温台的风下舞动，参术见状把手腕举起来。
小黑铃还在挂在他带着几处疤痕的手腕上，它也随着冷风摇摆起来，却发不出风铃那种清脆的细小的声音。
黑铃底部坠着个新流出的血滴子，各种鬼脸闪过，与参术对视，随后在顾令白无声的恐吓里快速沉没在血红色中。
点完菜后，屏幕自动转换了为了近期的杂志页面，不少新闻夹杂其中，不少是个人撰写。
大部分的篇目都被中心城学院杀人案占据，闲来无事的家伙们从中推断解读，博取眼球。
正喝白开水的参术划起屏幕，有一篇文章居然提到了“先祖钥玛”——一个生物改造组织，聚集了大量没有合法身份的改造者，在底层和上层都有分布。
其造成最大的惨案在四区，潜入的组织成员杀死了大量珍贵的研究员，造成了新世界的惨痛损失，公司项目更是搁置了百分之三十五。
那次案子过后，新世界始终都在通缉先祖钥玛，成立了专门的办案组，四区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新世界和先祖钥玛成员的火并事件。
文章从明晃晃的作案手法以及旧日崇拜的寓意里，推论出先祖钥玛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他们可能是寻私仇，又或者看上了中心城学院的资源，打算从最低等的第九类区开始建立自己的联络网。
对此参术不是很感兴趣，滑到了最底部，文章作者有新世界公司的认证。
“哥们！”
正看的入神的参术吓了一大跳，被自己含着的水狠狠呛了口， 用纸巾捂着嘴不断的咳嗽。他转头才发现来的人叫的是顾令白，很快参术就蔫了下去，趴在桌子上捂嘴咳。
叫‘哥们’的是个穿着皮大衣的精瘦男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桌边，看参术咳成这样还以为他有什么大病，很自觉的退后保持距离，“哥们，你旁边还有个病秧子啊？这得是癌症吧咳成这样……”
参术则委屈的在旁边咳，眼泪都给呛出来了。
“做什么？”顾令白拍着参术的背，目光里有些不善，那精瘦男子赶紧打起圆场来，“别这么冷漠啊家人，咱都是底层人对不对，互相帮助嘛。”
“学院的小情侣吧？学院休长假的时候你们打算住哪？我这儿有房源，你们要是想要身份认证，我也能给你们办了，价格那是绝对童叟无欺。”
那人说着，贼似的打开了自己的大皮衣，里面挂着很多指环，带血的，生锈的，应有尽有。
坐在内侧的参术看了眼那人的皮衣，很快移开了目光，就三四个指环是好的，大部分是废品。
原来是个卖身份的。
天河南区底层，公民身份一个萝卜一个坑，死了一个才能有新人员入驻。他们的公民身份存储在指环里，与学生相区别。
指环三个月没有人登录就会默认死亡然后消除底籍。
有些人死了，指环上的身份还有三个月的留存期，这个时候可以将身份替换掉，就可以顺利成为底层的合法公民。
这人估计看他们是外来的学生，想来钓个鱼捞一笔，毕竟废品指环和好指环的区别很难看出来。
只见精瘦男子比了个二的手势，“我这货积压久了比不上新货，来路也不正，但身份认证可是好的啊。”
“今儿我急着出货，两千出你们，你们也就赶上时候了，不然没个两万，皮子都摸不到。”
“滚。”顾令白丝毫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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