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做学院任务的？”瑕旅关注起参术脚下的箱子，他活动了下肩膀，从兜口掏出来了碎了一半的手环，扔到了桌面。
手环明显是被杂碎的，参术看向手环，而瑕旅轻松的笑起来，“这是我的。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东西。”
也就是说瑕旅曾经是中心城学院的学生，最后却离校发展，回到了天河南区的底层谋生。
他撩起长发，露出了自己的侧耳，上部打着菱形耳钉，耳垂挂着海蓝珠缀，值得注意的不是装饰品，而是他耳面的皮肤没有什么色泽。
人造假耳。
假耳周围还有几道醒目的烧伤，皮肤褶皱，与瑕旅光滑的面颊形成鲜明的对比，假耳与交融这旧伤在一起，如过去未干涸的血滴，“我当时也对学院心存幻想。”
“但可惜那儿只是个深坑。”
“生物改造。”参术忽然开始感兴趣，他先是查看了那个破碎掉的手环规格，又凑到瑕旅的假耳边，仔细的摸了两下，这类烫伤的痕迹在被按压后，边缘处泛着非自然的蓝绿色，“企业的尖兵。”
中心城学院里不同分部的学生，手环的样式型号是不同的，而瑕旅拿出的手环，就显然跟他和顾令白的不一样。
破碎的手环属于学院为企业与各大势力专门培养的分部，一个专门生产改造人的x序列组，精于使用各种外骨骼重坦型机械以及高规格武器。
每年学院在x序列分部招募人数最多，可毕业时，只留下了不到百分之一，其他要么死了，要么被副作用淘汰不知去向，或者干脆成了实验室的展品。
听话的改造尖兵供不应求，真正成为了尖兵的凤毛麟角，他们需要熬过改造后疯狂的副作用，熬过一场场学生内部的激烈争端，在势力的裹挟下俯首生存，在接连不断的派遣战役中存活下来。
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会落得残废流亡的下场，继续回到学院外的夹缝中生存。
“我最后的测序紊乱了，所以被剔除了本部。”瑕旅绿色的眼睛望着参术，后者出乎意料的平淡，好像天生就是个对什么都没反应的呆子。参术把碎手环放回桌面，终于开口说了话，“出海战争？”
“你为什么知道？”
“学院只是个工具。”
酒吧内的人忽然爆发一阵唏嘘，还有不少拍手的声音，在吵闹声里，参术终于抬头，和瑕旅共同望向顾令白的方向。
狩猎台侧方，一个昏倒的满脸血的人很快被抬了下来。顾令白依旧站在台面，手背沾了些血渍，他与参术对上目光，静静等着下一个人走上台。
见顾令白这么能打，瑕旅丝毫不意外，倒了满杯的清酒一饮而尽，她连续喝了两三杯，继续搭讪着像块木头的参术，“你是想进公司实验室？”
“没背景吧，你那男朋友的手环还闪着黄光呢。”黄光意味着已经欠费，而有背景势力的学生，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机械部的，想赚钱吗？如果未来你能进温室……”
“你想要稳定剂？”参术回应了句。
稳定剂是被上层垄断的东西，所有进行过生物改造的人都需要定期注射一定剂量的稳定剂来保持正常的生理指标，轻则发生病变反应，重则变成夏听那种全然没有人型的模样。
旧日的生物改造剂之所以处于珍贵又鸡肋的状态，除了作用不明副作用极大，另一部分原因就是没有与旧日生物改造剂相对应的稳定剂。
注射了旧日制剂的人死状奇惨，而实验室从这些人的尸变体上重新提取的改造剂就是二代生物改造剂，三四六代则是融合制品，是x序列尖兵部的主要改造剂型。
从旧日改造剂演化的尸变阳性体提取出二代后，再利用二代培养出稳定阴性体，就可以从阴性体中提炼稳定剂，从而大规模的生产改造人。
这也是为什么，先前那个隐藏的实验室会先把弥足珍贵的旧日生物制剂注射在学生身上。
稳定剂既是上层的生产手段也是控制手段，生物改造者因为改造获得了超高的寿命，极限的体能，甚至是超脱的力量，也因为生物改造得到了各种副作用，不得不服从于上层。
因为只有上层拥有高质量且可信的稳定剂生产链，底层的改造者如提线的木偶，再强大的身体，脱了稳定剂那条牵引线，也无法行动。
显然，瑕旅是从x序列退下来的，属于生物改造过后的失败品，对于稳定剂的渴求反而比那些真正的尖兵更多。
如果瑕旅不想一辈子受制于人，被某些组织通过稳定剂控住生活的方方面面，就需要一个除了那些吸血组织之外的稳定剂来源。
比如走私线，比如黑市。而这两者从根本上说，都需要一个在学院各大公司实验室温室的内部研究员，才能将稳定剂倒卖出来。
没有势力依附，又能有些实力能在学院站住脚的学生，是很理想的培养选择。但这样的学生，除了参术和顾令白，瑕旅可从没看见过。
中心城学院内部的势力倾轧不是闹着玩的，普通的学生刚入学，就会被一众组织瓜分殆尽，连带着人都会被调教成高层需要的样子——只看金钱，没有尊严，听话而有价值的狗。
“你既然是机械部的，我这里刚好有你能赚钱的途径。我可以给你当中介，如果你真能接触到稳定剂……”瑕旅很自然的递给了参术一个通用版本无身份认证的指环，是很好的暗地联系方式，不会因为手环而被学院监视。
这样的指环售价很贵，瑕旅拿出手，也算表明了他的诚意。参术把崭新的指环放在手心，用指尖玩弄着这小东西。
嘈杂的酒吧中，瑕旅和参术没有再多说话，彼此保持了恰到好处的沉默。第五个上台的人，被顾令白从边缘处扔了下来，刚好砸在瑕旅和参术面前，发出了血肉撞地的沉闷声响。
带了些小伤的顾令白站在高台处，手臂搭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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