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别怕,臣在。”

    林棠眨了眨眼睛,没拒绝他的好意。

    她摩挲着手指,语气平静地问:

    “额附,你说这是不是乌默客想算计我?”

    “他应当不敢。”

    敦多布多尔济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厉色后,语气放缓道:

    “乌默客这个人怕死,他还没有挑衅公主的胆子。”

    “我知道了。”

    林棠皱了皱眉,沉吟道:“我们先离开这。”

    “好。”

    敦多布多尔济坚持要捂住林棠的眼睛,牵着她走。

    林棠犹豫了下,倒是没拒绝他。

    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

    这是她与额附相处过程中悟出来的道理。

    半个时辰后。

    戴季俯身道:

    “公主,那个人是身上有伤导致的发烧晕厥,不是中毒。”

    “不是中毒就好。”

    林棠松了口气,问道:

    “那他手里拿的银票有问题吗?”

    “银票没问题。”

    “好。”

    林棠思忖半晌后,道:

    “戴季,你想办法给那个人开点药吧。”

    她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人都晕在她面前了,见死不救终究是不好。

    “草民遵命。”

    戴季给林棠行了礼,转身告退。

    六月初三。

    乌默客见苏和还没回来,猛然意识到苏和可能拿银子跑了。

    他打了个激灵,连忙派了两个人往清水县去。

    做贼心虚的他从来没想过林棠没回话前,自己亲自去看看。

    他怕公主绑了他讹他一大笔钱,更怕公主直接把他宰了,让皇上扶持别人上位。

    清水县。

    恢复的差不多的苏和要去给公主磕头,叩谢她的救命之恩。

    林棠忙着算账,只让他回去告诉乌默客,三日后来见她。

    苏和失落地谢过麦田后,骑着马走了。

    三日后。

    乌默客小心翼翼地打量完面前的几人后,单膝跪地道:

    “臣车臣可汗见过和硕恪靖公主。”

    “起来吧。”

    林棠淡淡地瞥了面前的中年人两眼,冷声问道:

    “不知可汗接连派人来这,意在何为?”

    乌默客瞧见林棠眼底的凉意后,打着哈哈道:

    “公主,臣先前派人来拜访,惹得公主误会,今日臣特来亲自向您赔罪。

    前些日子给您的五万两银子就当赔礼。”

    “赔礼?”

    林棠冷笑道:

    “可汗,明人不说暗话。

    你起初派人来真是诚心求见?”

    说到诚心求见四个字的时候,林棠刻意加重了语气。

    乌默客确认四周没危险后,尬笑道:

    “公主,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

    林棠偏头给敦多布多尔济使了个眼色。

    敦多布多尔济拍了下手,门外熙熙攘攘地走来了几十个提着刀的侍卫。

    “公主,这……”

    乌默客吓了一大跳,他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强忍着心慌道:“这是何意?”

    “这是误会啊,可汗。”

    林棠看出乌默客想挟持自己的想法,她低眸似笑非笑地盯住乌默客。

    乌默客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指着侍卫们道:

    “公主,这既然是误会,那您能不能让他们下去?”

    “不能。”

    林棠开口拒绝后,笑吟吟地提醒道:

    “可汗,不瞒您说,从京城嫁到这三年有余,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想抢我的东西。

    关键是这抢劫的人还不认,还说是什么误会?

    这等子稀奇事,你说我要不要给我皇阿玛说说?”

    给皇上说?

    乌默客面色大变。

    三十四年,部落内乱致使一支队伍投靠鄂罗斯,一支队伍与噶尔丹汗国私通,这已经让皇上很不待见他了。

    若是再让皇上知道,他派人抢公主的粮食,那他岂不是要完了?

    想到这,乌默客顾不得脸面,他讪笑道:

    “公主,臣御下无方,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臣个机会。

    臣此次前来,是真心实意地想跟您谈生意的。”

    林棠没接他这话,她换了个话题,道:

    “可汗说,前几日的五万两银子是给我的赔罪。

    那来抢公主府的三十个人,可汗还要吗?”

    “臣要。”

    乌默客听出林棠的意思,他心疼地从怀里又掏出五张银票,呈给林棠。

    林棠示意麦田接过来看看。

    等麦田确认无误后,林棠才打着为他好的幌子,好心好意地道:

    “可汗别心疼十万两银子。

    若不是这十万两子,您不能换回三十个巴图鲁,也不能见到我啊。”

    “公主说的是。”

    乌默客心底暗骂皇家的人无耻,面上强颜欢笑地附和。

    林棠扫了眼乌默客,确定他气得不轻后,笑嘻嘻地道:

    “可汗,你想跟我做什么生意?”

    “臣听闻公主大肆收牛羊和羊毛。”

    乌默客听到正事,暂时忘了对林棠的意思,一五一十地道:

    “臣领族人在克鲁伦河流域,牛羊众多,不知能不能求公主给个面子,从臣的车臣汗部买牛羊?

    臣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冒昧,但臣带领族人迁居克鲁伦河不过三年,草原子民们生活不易。

    还望公主能发发善心,给车臣汗部个机会。”

    说着,乌默客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他花了十万两银子才见到公主一面,这银子可不能白花啊。

    林棠见他说得潸然泪下,转头看了眼敦多布多尔济。

    敦多布多尔济微微颔首,意思是乌默客说的都是真的。

    草原上的子民生活实属不易。

    尤其是冬冷夏旱的时节,很少有人能填饱肚子。

    “我可以答应你。”

    林棠叹了一口气,思忖道:

    “但我有两个条件。

    第一,你不得拿病死的牛羊糊弄我,否则,十倍赔给我。”

    “臣答应。”

    乌默客面色一喜,把掏银子时的心痛全抛在脑后,乐滋滋地问:

    “公主,您说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林棠随意地扫了眼下方肿着脸的苏和,意有所指地道:

    “我不喜欢跟喜欢打骂下人的人做生意。

    可汗,你不是那样的人吧?”

    乌默客面色微滞,瞅了眼苏和后,抬头看向林棠。

    林棠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看。

    她无意插手别的部落的事,但下面的人差点因乌默客死在她的府上。

    林棠觉得还是有必要说句话。

    乌默客张嘴想辩解:“他……”

    “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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