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这么小嘛?”
胤没好气地嘀咕一声,眉眼间的不耐烦和冷意却是收敛了。
胤祺白了眼胤,怕根扎布多尔济误会,他拉过根扎布多尔济,轻声安抚道:
“你十舅舅嘴硬心软,你别害怕,他可喜欢你了。”
“我知道的。”
根扎布多尔济点了点头,朝胤祺扬着笑脸,“我也喜欢五舅舅和十舅舅。”
“真乖。”
胤祺揉着根扎布多尔济的脑袋,悄声跟他讲京城里的趣事。
根扎布多尔济边悄咪咪地看不说话的胤,边竖起耳朵附和着胤祺的话。
胤撩起眼皮瞧了眼这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心里的烦躁不知不觉散了不少。
半个时辰后。
军营到了。
胤刚从马车上下来,便瞧见萨布素和黑鸣凤满脸褶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和胤祺的模样。
“奴才见过……”
“哼!”
他冷笑一声,等根扎布多尔济下来后,牵着他的手径直往军营里走。
拄着拐杖的黑鸣凤身子微颤,他在宫里跟着皇上几十年,能不知道敦郡王是什么性子嘛?
今日他敢带恪靖公主的独子过来,那就表明他要重新算算先前的账。
黑鸣凤压下心里的恐慌,提着心重新给落在后面的胤祺行礼:“奴才见过恒亲王。”
说着,黑鸣凤把拐杖放下,甩了两下袖子,神色恭敬地跪下。
萨布素扭头瞧了眼已经踏进军营的胤,有心跟上去的他转念想起胤祺为长,爵位也比胤高。
快速权衡利弊后,他微微屈膝,直接跪在黑鸣凤旁边。
他是不能得罪与在朝中风头正盛的八阿哥交好的十阿哥,可他也不能直接下了恒亲王的面子。
胤祺看出了萨布素的犹豫,他朝萨布素和黑鸣凤温和地笑了下后,加快脚步跟上胤。
他向来不喜与人交恶,若萨布素和黑鸣凤单单得罪了他,那便算了。
可四姐和四姐的儿子不行,虽说他不会像十弟那般光明正大的刁难,但笑里藏刀的道理他也是懂的。
萨布素和黑鸣凤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胤祺和胤存心为难,但没人敢开口说“奴才还没起”。
快走到拐弯时,胤祺像是突然想起还跪在后面的萨布素和黑鸣凤,他放慢脚步,抬眸瞧了眼身边的太监。
太监心领神会,转过身快步走到萨布素和黑鸣凤面前,不阴不阳地笑道:
“两位将军,快快请起!
诶,瞧瞧奴才这记性,方才忘了提醒五爷你们还没跟上的事了。”
萨布素和黑鸣凤不敢怨怼,忙摆摆手道:“这不怪公公,是奴才们惹五爷生气了。”
说着,站起身的萨布素和黑鸣凤不约而同地给太监塞了个荷包,“还请公公在五爷那多为奴才们美言两句。”
“好说好说。”
太监捏了捏荷包,发觉里面是银票后,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两位将军,咱们快跟上五爷吧。”
五爷性子和善,平日里他们得了打赏,只要跟五爷禀报一声,五爷便会让他们自己留着。
想争表现的黑鸣凤抢先开口:“公公说的是。”
萨布素眼里划过一丝嘲讽,为臣的本能让他对皇子卑躬屈膝,为将的傲骨让他厌恶黑鸣凤这种捧阉人臭脚的行径。
太监被黑鸣凤哄的很开心,他正要说些什么,余光便瞥见胤祺正朝这边望过来。
“快走。”
太监打了激灵,瞬间板着脸催促萨布素和黑鸣凤。
半盏茶后。
在萨布素和黑鸣凤提心吊胆的作陪下,根扎布多尔济又一次站在了伙房。
他看了眼伙夫做好的黑窝窝头,眼巴巴地瞧着胤道:“十舅舅,我想尝尝那个。”
说着,根扎布多尔济从怀里掏出来了两个白面馒头。
上次萨布素说他吃了将士们就不够吃了,所以这次他特意带了馒头来换。
听见这话的萨布素见胤还没回话,他蹙着眉正犹豫要不要出声拒绝时,想讨好根扎布多尔济的黑鸣凤低着头快步上前,咬字清晰地道:
“小少爷,这种粗鄙的东西,您怎么能吃呢?
奴才提前在醉满楼定了上好的宴席,过会儿便送过来了。”
“粗鄙的东西?”
根扎布多尔济眉间染上不悦,他皱着眉头道:
“守在宁古塔的将士们能吃,我如何就不能吃了?”
不等黑鸣凤接话,根扎布多尔济晃了晃胤的袖子,光明正大地告状道:
“十舅舅,他说的话我不爱听。
额吉说躬身实践出真知,我想亲自尝尝嘛,额吉还等着我回去告诉她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胤阴沉着脸,冷冷地瞪着黑鸣凤,痛骂道:“粗鄙的东西是在说你自己吗?
将士们为皇家镇守疆土都不嫌弃膳食,你一个靠拍皇阿玛马屁的狗奴才,倒是自觉比将士们高贵了?
依本王看,窝窝头最起码能填饱肚子,你这狗奴才除了阿谀奉承、兴风作浪之外,半点用处都没有。”
好骂!
萨布素眼里闪过精光,若不是顾忌恒亲王和敦郡王还在这,他早就忍不住问候黑鸣凤全家了。
但凡黑鸣凤换个说辞,说怕小少爷吃坏了肚子,他都不至于生气。
“奴才失言,奴才知罪。”
见胤发怒,黑鸣凤涨红着脸,连忙跪下请罪。
“滚出去,自己掌掴三十下。”
胤浑身不耐地道:“别让本王再看见你。”
“奴才遵命。”
黑鸣凤咬着牙,恨恨地瞪了眼萨布素。
怪不得萨布素摆出欲言又止的模样,怕是他早就料到小少爷的话就是个坑。
根扎布多尔济见胤这么厉害,笑嘻嘻地夸了他两句后,再次出声问道:
“五舅舅、十舅舅,我能不能吃啊?”
“吃。”
胤强忍着心烦,伸手给根扎布多尔济拿了个窝窝头。
确认窝窝头的热气不会烫伤根扎布多尔济后,胤才伸手递给他。
“谢谢十舅舅。”
根扎布多尔济把馒头递给萨布素,告诉他这是补偿后,把手上的窝窝头分成了三块。
最大的那块给胤,中间的那块给胤祺,他则留下了最小的那块。
分完后,根扎布多尔济满怀期待地往嘴里塞了口窝窝头,稍稍咀嚼了几下后,立马把嘴里的东西囫囵地咽到肚子里了。
又苦又涩,真的是他吃过最难吃的东西。
跟他有同样感觉的胤祺和胤念及黑鸣凤的话和要为根扎布多尔济做榜样的事,硬着头皮把窝窝头全塞进嘴里了。
吃完后,胤祺瞄了眼面无异色的根扎布多尔济,轻咳两声道:
“萨大人,伙房看完了,不妨你再带我们去别处看看?”
“奴才遵命。”
见胤祺、胤和根扎布多尔济都没把窝窝头吐出来,萨布素的言语中也有了两分真心实意的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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