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
把军营看够遍的根扎布多尔济吸了吸咕咕叫的肚子,神色未变地听胤祺和萨布素说话。
“萨大人,四姐说明日开始春种。”
胤祺瞧着眼前怏怏的水师营,笑眯眯地敲打道:“萨大人可别全送去些军营里混日子领军饷的人糊弄本王和公主。”
“奴才自是不会。”
萨布素弯了弯腰,“奴才会把八旗兵马驻防的人送去。”
当然,他也会把整日睡军妓、聚众赌博的水师营送去。
“最好如此。”
胤祺拍了拍袖子,转头对旁边的胤和根扎布多尔济道:“走吧,咱们回去用午膳。”
“好!”
根扎布多尔济拉着胤上前,用另一只手牵起胤祺道:
“五舅舅、十舅舅,我的善堂和粮铺快开业了,等用过午膳,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胤祺缓声问:“你自己开的善堂和粮铺吗?”
“对啊。”
根扎布多尔济颔首,“不过,我找了额吉和子清哥哥帮我。”
“子清是谁?”
胤祺抬眸瞧了眼胤,边往前走,边好奇地问。
“是我新交的朋友……”
根扎布多尔济有条有理地把认识萧子清的过程讲给胤祺和胤。
胤祺时不时地笑着附和两声,胤则面无表情地瞧着叽叽喳喳的根扎布多尔济没说话。
要不是四姐不会认错,他真怀疑眼前的话痨到底是不是四姐的儿子?
毕竟,他记得四姐小时候,好像没这么多话吧。
——
三月初八。
林棠看着士兵和侍卫们热火朝天地翻地、撒粪、播种的场景,语气轻快地道:
“麦苗,去告诉李明博,今日多做五头猪给他们加餐。”
“嗻。”麦苗弯着腰退下。
林棠四处走动,边观察下过麦种的地,边检查还有没有人混吃偷懒。
她可没忘记十日前,萨布素送来的水师营在开工第一日便偷奸耍滑的场景。
随意挥了两下锄头,还想吃大馒头、喝肉汤,哪有这么好的事?
早在萨布素算计她的那刻起,她便收起了对将士们的善心。
反正养兵是康熙的事,管她这个外嫁的公主何干?
所以,偷懒又不听命令的水师营第一时间被她送回了。
水师营的人不服,她也让侍卫们用“道理”跟他们讲服了。
半个时辰后。
去而复返的麦苗小跑到林棠跟前,低声道:“公主,麦田姐姐给您寄来了封信。”
林棠直起腰,快速用帕子擦了擦手后,嗔怪道:“半个多月了,她可算是舍得给我写信了。”
“等麦田姐姐回来,奴才替您说说她。”
麦苗弯着腰,笑盈盈地道。
“那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林棠边笑着接话,边掏出信纸,抬眼去看。
“奴才不会忘的。”
话音刚落,麦苗便看见眉眼含笑的林棠脸色微沉,怕麦田出事的她忙出声问道:
“公主,是麦田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麦田无事。”
林棠深吸了口气,捏着信纸道:“麦苗,你先下去吧。”
麦苗不放心地看向林棠,“公主……”
“我没事。”
林棠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
麦苗这才提着心离开,“奴才告退。”
等她走远,林棠轻声叹了口气。
她真的很想问问,当皇上有什么好的?
康熙年近六旬,不颐养天年就算了,还天天防备这个,猜忌那个。
胤禛为了皇位,天天求仙问道、与世无争,把心思藏的比谁都深。
胤禟为了给想要皇位的胤禩赚钱,满脑子想的都是从哪赚银子。
如今,去江南查账的麦田又发现:四十六年,胤禩对官员们贪朝廷赈灾银粮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棠真的很想破罐子破摔,直接把清朝以后会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灭亡的消息告诉康熙和诸位阿哥。
她还想告诉他们,内斗不如外争!
与其等着百年后被洋人打的割地赔款,不如趁着西方尚未发展起来,把他们灭了,都去当皇帝。
但林棠又怕她真说了这些,让康熙觉得她妖言惑众,被孤魂野鬼附了神。
毕竟,康熙怎么可能会接受他引以为傲的功绩和大清会被灭了呢?
林棠蹲下身子,从地上捡了块土疙瘩,边在手里把玩,边在心里琢磨把大清未来的命运告诉康熙的可能。
片刻后。
蹲的腿都麻了的林棠决定以玩笑的方式透些话试探下康熙。
当然,清朝会灭亡的话最初的来源明面上不能出自她口。
她得找个对朝廷没意见,跟她接触过又快死了的人。
因为对朝廷有意见的人的话,康熙肯定会觉得那人在恶意诅咒。
跟她接触过又没死的人,容易暴露她自己。
等话递上去,若是康熙怒斥她胡言乱语,蠢笨如猪地轻信她人,那她立马打消坦白的心思,专心等着胤禛上位,把消息告诉胤禛。
若是胤禛也不信,那这就是大清的命,她也管不着了。
反正大清的命比她的命长,她活着就还是既能锦衣玉食的公主,也是受帝王掣肘的公主。
打定主意以后,林棠想起纵容贪官的胤禩,登时又头疼了起来。
胤禩心思细腻又敏感,跟胤禟不一样。
她不能像对胤禟写封信过去,直接把胤禩骂的狗血淋头。
更何况,胤禩还是为了跟江南官员置换利益,让他们支持他当皇上。
林棠捶着发酸的背,垂眸想了半晌后,决定这事她暂时不干涉了,她要先派人把证据都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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