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并没有急着去见那些官员。
书房里,除了他派去上京城的心腹,还有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你不在母亲跟前伺候,怎么到淮南了?”陆珩目光锐利盯着跪在他面前的丫环。
这丫环不是别人,正是陆大太太的贴身侍女红杏。
红杏朝着陆珩磕头,“二少爷,太太在还清醒的时候,让奴婢来淮南找您,她怕自己被灭口而无法将真相告知您。”
“什么真相?”陆珩冷声问。
红杏咬了咬唇,“还请二少爷屏退左右。”
陆珩垂眸冷冷打量她一眼,示意书房所有人都出去,还让留墨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说。”
红杏匍匐在地上,缓缓地开口,“二少爷,太太之所以会神志不清,是被姚贵妃和大少爷联手迫害的。”
陆珩脸色微变,“姚贵妃为何要迫害母亲?”
他猜到这其中可能有陆渊的手笔,但他没有想到怎么还跟姚贵妃有关。
“要不是大少爷将绿丫那死丫头送去家庙,她就不会放火烧了柴房,还将宋娘子惊得早产,若非如此,小公子也不会刚出生就早夭。”红杏哭着说。
陆珩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还有刺伤二少爷的刺客,太太断定跟大少爷有关,因为大少爷已经发现……发现太太在他小时候生病时,在他的药里加了绝子药。”红杏说。
“你是说,陆渊已经被绝了子嗣,他不能有孩子了?”陆珩满腔的怒火,却又有一种解恨的快意。
他还有女儿呢,陆渊是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虽然时间过去几年,但大少奶奶至今未有身孕,应该是太太当年的药有了作用。”红杏说。
陆珩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他的伤疤还在身上,这一刀,他是一定要还给陆渊的。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淮南有人不想他来插手盐政税务,没想到居然是陆渊。
“这些跟姚贵妃有什么关系?”陆珩问。
他认为姚贵妃还会是他以后的靠山,毕竟他是姚贵妃的女婿,要是姚贵妃知道是陆渊要刺杀自己,肯定不会再信任陆渊。
“太太说,宋娘子不可能自己留下孩子逃跑的,最大的可能是姚贵妃将她抓走了。”红杏低声说。
陆珩皱眉,“姚贵妃知道宋秀枝是我的人,所以将她留子去母也有可能。”
红杏抬眸看了二少爷一眼,低声道,“二少爷,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姚贵妃抓走宋娘子,如果严刑拷打,宋娘子说出广宁公主当日被掳走的真相……”
“什么真相?”陆珩瞳孔一缩,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莫名感到心头一阵阵的惊恐。
“那些流民……是太太和宋娘子……”红杏被陆珩的眼神吓到,磕磕巴巴地说出真相。
本来太太是想把这件事藏到心底的,但连续几晚的噩梦,加上宋秀枝的失踪,她敏锐察觉到不对。
所以才要红杏来找陆珩,将真相告诉他。
是要他有心理准备,姚贵妃恐怕已经知道事情与她有关,那随时有可能要杀了陆珩。
陆珩听到红杏的话,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他脑海里浮现那日找到广宁时破碎的样子。
“二少爷,姚贵妃一定会倾尽所有对付陆家和白家,太太希望您能够有所防备,不要最后反而被害。”红杏说。
“……”陆珩嘴唇翕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永远优雅端庄,高贵清淡的母亲,背地里原来是这样心狠手辣吗?
原来她是这样野心勃勃。
“还有一个秘密,太太让奴婢一定要告诉二少爷,当初那些流民……是宫中的人替太太遮掩,所以才躲过镇抚司的彻查。”
“太太让二少爷一定要选择明主效忠,将来才可保陆家与白家数百人性命。”
“什么?”陆珩又怔住了。
红杏在地上写了一个字,陆珩眼睛微微一瞠。
“呵!”
陆珩抑制不住地嗤笑出声。
红杏今日所说的,完全颠覆他这么多年的认知。
他知道祖父一直暗中为五皇子拉拢朝臣,他认为皇后所出的五皇子才是正统,而陆渊却跟二皇子走得近。
一个国公府,竟成三派。
可笑,真可笑。
“二少爷……”红杏惊恐地看着陆珩,不知他因何发笑。
陆珩闭了闭眼睛,“母亲的病,究竟是真是假?”
红杏低声说,“一开始说真的被陆渊半夜送来的断臂所吓,连连噩梦了几天,后来太太察觉到不对劲,她说宋娘子是被抓走的,如果她不疯的话,她必死无疑。”
所以,母亲的病假,只是想要躲开姚贵妃的暗害。
“陆渊与姚贵妃勾结陷害母亲,祖父和父亲难道置之不理吗?”陆珩冷声问。
“国公爷和大爷早就不顾太太的死活,二少爷,他们若是知道太太做的事,只怕……”怎么会容得下太太。
陆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既然母亲将你送来,你就先住下,尽量别出现在公主的面前。”
红杏暗暗松口气,“是,二少爷。”
陆珩摆手让她下去,独自一人在书房慢慢消化他刚才听到的一番话。
他还想在淮南做出政绩,回去让姚贵妃和二皇子对他刮目相看,等二皇子将来继承大统,才会继续重用他。
如今这个想法已经完全被推翻了。
广宁被凌辱后的样子,他是亲眼见到的,姚贵妃不会放过宋秀枝和母亲的。
难道就会放过他吗?
姚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当日说的话还历历在耳,说他不过是广宁身边的一条狗,只是给广宁逗趣耍乐的。
或许那时候姚贵妃就已经知道真相,只不过现在广宁失去记忆,对他十分依赖,姚贵妃才没有对付他。
“二少爷,衙内几位大人和各位盐商来请问您何时过去议事。”留墨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陆珩缓缓地抬起头,菱形窗棂外正好打进一抹斜阳,落在他半边俊美的脸上。
他站起来,从暗处走了出来。
“走吧。”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伤了。
“爷,小的打听过,这次盐商约您谈事的地方是在淮楼,那是淮南第一青楼,您要去吗?公主那边……”留墨小声说。
陆珩俊脸清冷,“有何不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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