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凛的眉心皱起来。
他对着电话问:“你有事?”
“天大的事!”
“那就在电话里说。”他一点也不惯着。
“我偏不。”裴宿威胁他:“你要是不给我开门,我马上就去找棉棉去,反正你俩是两口子,我找她办事也是一样的。”
时凛沉默了一下。
然后抬头看向陈让:“给他开权限。”
陈让:“……好的。”
不到两分钟,外面传来脚步声,裴宿的身影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那头卷毛长了,摇摇晃晃遮住了眉眼。
他上来就单刀直入:“你小侄女在哪?”
时凛扣住电脑,惜字如金:“说你的事。”
裴宿就掏出一张名片,一掌拍在他的办公桌上。
“这是我找的有关免疫学方面的专家,从业十一年,有丰富的治疗经验,你把小侄女拉出来,我让他看看,说不定就看好了呢。”
时凛眸光落在那张名片上,扯了扯唇角。
他是真的乐观。
总觉得什么病都能被看好。
真是不知者无畏。
时凛移开目光:“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暂时不需要了,她最近在治疗中,不能接触外人。”
“那我申请去看她。”裴宿觉得自己不是外人。
“你和她什么关系?”
裴宿理所当然:“朋友啊。”
说完,他又改口:“也不对,按辈分来说,我应该算她长辈,看在棉棉的面子上,她也得喊我一声叔呢。”
时凛不想搭理他这种强攀亲戚的行为。
“她只有一个叔,那就是我。”时凛赶人,“你帮不上什么忙,她目前不需要任何专家,一边玩儿去,离她远点。”
裴宿桃花眼微瞪:“那不行,我还是很有用的。”
时凛:“赶紧走。”
“姓时的,你心眼这么小,咱俩得旧仇归旧仇,用不着影响时幼宜吧,你给人当小叔的,这么不负责任吗?”
时凛神色一冷:“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负责任。”
裴宿拍着桌子,一双桃花眼冷冷和他对视。
“她很丧,她时时刻刻想着自己会死,她需要鼓励和肯定,可这些你们都没有给过她。”
“因为你们也觉得她命短,会死。”
裴宿指了指自己,一字一顿,语气无比坚定。
“你们都没有尝试过等待奇迹的滋味,只有我有。”他说,“我比你们更坚定,更擅长等待,更不会放弃。”
这一刻的他,仿佛是雨后劲竹。
只要站在那里,就有无数的生命力。
时凛沉默了好几秒。
这次罕见的没有怼他的话。
他拿起桌上的名片,沉沉看了两眼,吐出几个字。
“我考虑十分钟。”
裴宿哼了一声,一刻也不想多待,手背敲了敲桌面。
“好,十分钟后我等你消息。”
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他真是太不喜欢安和这个大楼,简直厌屋及乌。
等人走后,陈让还在疑惑:“时总,他刚才说的话莫名其妙,他凭什么就比我们坚定啊,他在自信什么?”
“他妈妈曾经是植物人,在医院躺了很多年,他确实比常人更有耐力。”
毕竟,植物人最后能苏醒的概率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可他从小到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着,坚持着,并且坚信他的妈妈可以醒过来。
时凛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低语一句。
“也算是个人才。”
安和总院。
护士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隔离服走进来,隔着口罩跟她开口。
“小幼宜,你的体征一切正常,两个小时后进行第二次临床测试治疗,现在去床上乖乖躺着,做好准备哦。”
时幼宜从桌子上抬起头。
“好……我会配合的。”
看出她的紧张,护士安慰她:“不要怕哦,药物很温和的,也没有副作用。”
时幼宜压下心头的不安,点点头。
“嗯嗯,我知道,谢谢你们。”
“不客气。”
等护士出去后,她换好病服,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空空的,却又无形中有种压迫感。
时幼宜闭上眼睛,默默念叨。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叮叮叮~”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睁开眼睛去看,顺手划开了接听键,对面传来懒洋洋又熟悉的男音。
“来窗前。”
“什么?”
“下床,往窗户边走。”
时幼宜愣了下,握着手机真的走到了窗户边。
隔着玻璃往下看,真的看到一辆酷帅的悍马停在楼下,男人靠在车门上,手里牵了三只胖乎乎的大猫,它们正立在车顶玩。
他微微抬头,看向小小的窗户。
“别死啊。”
他强调:“要用力活,听到了吗?”
时幼宜的眼眶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裴宿。”她压着嗓音里的哭腔,问道,“你为什么在下面啊?”
“因为老子是抗病伴侣。”
他微微仰头,眉眼被覆盖在一片阳光里,向她反着光。
“你好好去治疗,哥就在这里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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