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龌龊、卑劣也好,他不会让她离开,这么多年生活在一起,已经是侵入骨髓深处的习惯,这样的习惯,是他唯一不想有任何改变的存在。

    程安宁渐渐清醒,睁开眼懵懵的,迷了路似得,下一秒对上周靳声异常温柔深情的眼神,她霎时怔住,勾起以前最无忧无虑那段记忆,无数画面在大脑深处走马观花,几乎都跟他有关。

    不谙世事喜欢的人,会永远记在心里。

    忘不掉,不是想忘便能忘记。

    程安宁没由来的感伤,怎么会跟这个人闹成今天的局面,她一直想着好聚好散,要是有可能,以后在哪座城市碰上了,还能微笑点头,打个招呼,或者多年不见,在某个阳光照在身上的午后回忆起来不是满目疮痍,还有值得回忆的地方。

    “在想什么?”

    在她陷入沉思时,周靳声靠近过来,问她一句。

    “没什么。”程安宁眨眼收回视线,环顾一圈,“到了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很累,睡得很熟,不忍心叫你。”周靳声眼神光幽暗,“是不是担心你妈妈的病情?”

    程安宁快承受不住他那眼神,太含情脉脉了,连忙移开视线,“差不多,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酒店休息吧,拜拜。”

    周靳声没有阻止,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才发动车子离开。

    王薇一大早要做手术,做手术的医生是八点钟上班,程安宁七点多来了医院陪王薇做术前准备,她比王薇还担心。

    王薇心态倒是不错,又提起孟劭骞,程安宁避而不提,岔开其他话题,王薇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说:“没有小孟,那其他人呢?”

    “也没有其他人,好了,您别操心我的事了,不结婚真死不了,我只要把您照顾好就行,我以后老了,叫我干儿子给我处理身后事,干儿子可不能白认,我都计划好了。”

    “干儿子?哪里来的干儿子?”

    “棠棠的儿子啊,早就预订了,您放一万个心。”

    “别人的儿子不是你亲生的,平时交情再好也比不上有血缘关系的,你看,我们和周家不就是这样,如果你姓周……”

    “跟不跟血缘没关系,是跟人有关系,好了,妈,再休息会,医生要来了。”

    八点多一点,医生到病房通知要手术了,片刻后,一切准备妥当,王薇被推进手术室,程安宁在手术室外等待。

    王薇被推进没多久,周靳声过来了,悄无声息靠近,坐在程安宁身边,她察觉有人坐下,回头一看,是周靳声,她皱着说:“你不是答应我不要来么?我妈要是看见你……”

    “不放心你。等她手术做完就走,不让她得知我来过。”

    程安宁:“……”

    周靳声偏过头闷咳几声,咳嗽声吸引程安宁的注意力,她看向他:“你不舒服?”

    “没有,嗓子突然痒。”

    “你肩膀的伤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

    程安宁还想问,又觉得别扭,不该问,身体是他自己的,他自己不注意,也轮不到别人关心。

    他低头靠近了问,“不相信?”

    “没有,你自己看着办,要是不遵照遗嘱,以后废了使不上劲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现在程安宁对他的态度,已经是可望不可求的,回不到以前没有关系,只要她不排斥、不躲避,比什么都要好,以后可以慢慢相处,迟早有一天能回到以前那样。

    周靳声解开衬衫衣领,扯开衣领,给她看结痂的创面,“你看,没骗你。”

    他皮肤白,导致那处枪伤造成的创面特别狰狞,扭曲,皮肉变成深色的,和周围平整没有下次的皮肤形成对比,他一向养尊处优,没受过什么伤,更没有什么疤痕,受最多伤的是她挠的抓痕,惨不忍睹的,尤其是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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