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裴承韫所言,沈秋辞是没有藏好自己的‘尾巴’,不过裴承韫也不见得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多高明,
亦或者是,他从始至终,就从来都没有想过掩饰。
人有所求、有所欲,就会露出破绽,容易被人拿捏。
那他的所求又会是什么?
沈秋辞定定打量着裴承韫。
少顷,她接过裴承韫奉在她面前的茶盏,徐徐近了一口,而后将茶盏放在桌案上,定声道:
“裴大人所谓的交易,是想让我帮你顶替了裴远舟,好让你重回侯府,成为爵位的继承人?”
裴承韫眉心一跳,被沈秋辞一语中的后,他也仅是笑笑,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
“长嫂睿智。”
沈秋辞道:“裴远舟已经得了皇上训斥,在御前已是不得脸。倘若侯府后继有人,他那半挑子的烂泥,定是不会被扶到台面上。只可惜”
她回身落座,神色显得愈发从容不迫,
“可惜裴大人的身份存疑,即便裴远舟继不得侯爵之位,这爵位也轮不到你一个‘外姓人’头上去。”
沈秋辞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对于裴承韫到底是不是老侯爷的亲生子一事,心里明镜似的。
这摆明了就是裴老夫人为了确保裴远舟来日定能继承爵位,而使出的腌臜手段。
高门府宅中,女人间的暗斗一点也不比朝堂之上男人们的明争简单。
沈秋辞与裴老夫人还算相熟,她那个人,大智没有,小聪明偏生一堆。
若是没些本事,那这偌大的丹阳侯府,老侯爷不会只有她一个正房,连个能做小伏低的妾室都不曾有。
当年裴承韫的母亲被裴老夫人冤枉与人暗结珠胎,裴老夫人不过安排了一场滴血验亲,就连削带打的将他们母子二人扫地出门。
那时裴承韫已经被冠上了‘野种’之名,
就算当年滴血验亲一事被人动了手脚,可如今老侯爷已经过身,要再想重新验明裴承韫的身份,也是不能了。
凡事名不正则言不顺,这‘野种’的身份落实,已算是彻底断了裴承韫继承爵位的指望叻
不过看起来,裴承韫似乎并不担心这些。
他仍旧一脸从容,只不过落在沈秋辞身上的目光,逐渐变得玩味起来,
“其实长嫂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上回裴远舟不敬沈老将军一事,惹得皇上动了大怒。而皇上之所以没有断了裴远舟袭爵的可能,这关要处,还得落在长嫂身上。”
裴承韫转身取过火折子,又挪了一盏灯火放在沈秋辞手边的桌案上,将其点燃。
原本昏黄的房间被照得亮堂起来,也照清了裴承韫唇角勾起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若非皇上感念沈老将军昔日的救命之恩,又念着沈家满门忠烈而今凋零到只剩下长嫂这一个孤女。皇上哪里还会给裴远舟那几分脸面?”
他坐在沈秋辞对面,身子微微前倾探向她,
“世人常道,得圣心者,可得天下。如今圣心既偏颇于长嫂”
他缓一缓,静静盯着沈秋辞那双深邃眼眸,忽而笑了,
“那裴某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得阿辞者,亦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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