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声渐休。

    唯有沙沙雨声满灌,将天地包裹其中。

    此刻,裴承韫距离沈秋辞的距离不足三寸。

    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2对房夹带着幽兰香气的鼻息。

    “你觉得裴远舟是因着与我在一起,才保全了他往后的荣华?”

    裴承韫摇头,“我不知道。所以只得尝试过后,才能下定论。”

    沈秋辞双眸微眯打量着裴承韫,半晌不曾言语。

    她想不明白,裴承韫所图究竟是什么?

    以他这样的年纪,能够得皇帝赏识成为大理寺卿,自是要名得名,要利有利。

    丹阳侯这个爵位,不过是外界瞧上去风光,糊弄平民百姓的幌子罢了。

    这爵位被世袭了三代,如今早已被架空了实权,除了每月的俸禄尚算可观外,无一能给如今的裴承韫锦上添花。

    裴承韫所图,当真只是这么一个侯爵的虚衔?

    沈秋辞不信。

    “裴大人说要与我做场交易,既是交易,必是有来有往。朝廷向你施压,限你一月之内找出上京凶犯。裴大人如今既怀疑我,那么交易一定落定,你便不能再追究我身上的责任。到了期限,你若交不出人,皇上发难起来,只怕裴大人会自身难保。”

    “长嫂误会了。”

    沈秋辞的话说了一半,便被裴承韫抬手打断,

    他耸肩一笑,语气调侃道:“我从未怀疑过长嫂会是什么上京凶犯。长嫂一介弱质女流,且才大病初愈,便是有心也是无力。”

    他手指关节微屈,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带着回响的“笃笃”声,

    “裴某所疑,一直都是裴某唯一的兄长,裴远舟。”

    此话一出,沈秋辞便明白了。

    他这是想把所有的凶案,都栽赃到裴远舟身上去。

    让裴远舟背下这口黑锅,被朝廷追责,顺水推舟除掉他。

    至于证据

    裴承韫不是已经当着她的面,让她见识到了他是如何无中生有,将兜售福寿膏一事冤枉到裴老夫人身上去的吗?

    只是‘错判’凶案一事,最怕的就是将凶犯擒拿归案后,上京仍有凶案发生。

    不出沈秋辞所料,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裴承韫所言下一句话便是,

    “不过长嫂得与我保证,日后叫你手底下的人收敛些,别叫我为难。”

    沈秋辞一愣,索性说的话也敞亮起来,

    “你不问问我究竟是什么身份,手底下的人到底又在做些什么?”

    “没必要。”

    “裴大人不怕我教而不善滥杀无辜,戳破了你逮捕上京凶犯的谎言,陷你于不义?”

    裴承韫默然须臾,兀自取过紫砂壶来,于二人面前的满斟一盏,

    “从长嫂手底下丢了性命之人,皆是该杀该死之人。启朝律法虽严明,但不公之处我亦有眼所见。他们该死,而裴远舟宠妾灭妻,间接戕害了你长姐的性命,他也不是个无辜的。”

    说着举起茶盏,作碰杯状探向沈秋辞,

    “丹阳侯的位置,由我来做。长嫂身上的血仇,也由我来报。”

    “不知长嫂,愿不愿意与裴某达成这场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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