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的雷霆攻势不限于月江,海外亦然。
早在还没复工的时候,颜明川便一通操作,把该有的款项全部到位,在复工的这一天,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他把价格一口气拉上来十个点,不为什么,明辉的本部和海外都有大半资产抵押出去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他们无法从这场商战中脱身,贷款逼着他们往下走,去拼那最后的希望。
而颜明川觉得这场游戏很无聊,他以绝对的力量,粉碎他们的希望。
除夕的晚上,见到那一条信息的时候,他就能肯定,那个叫做莫问的男人,一定就是沈如海。
这种在对手已经明显支撑不了多久的时侯还能蠢到压上一切,急功近利的赌徒性格,又让安然死心塌地的为他付出,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太显而易见了。
沈如海
因为那个女人,他多次对他手下留情,但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颜明川冷冷的看着莫问的资料,然后把它们都丢进垃圾桶里。
忽然感觉好累,什么都不想管,也没有去质问的兴趣了。
他静静的等待。
明辉的败亡已是定局,那他在等待什么?
等待一切的结束。
此间事已了,他开始筹备荣安的起死回生。
明辉倒台之后,它留出来的市场份额颜明川准备让荣安接手一部分,为此,趁现在房产的风暴还未刮起,他将荣安冗杂的工程卖出去一部分,筹集资金。
盛景不可能无止境的帮助荣安。
毫无疑问,这样的举动,在荣安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
荣安的股东把那些存在手中的地皮和工程视为至宝,那可都是亮闪闪的金子,风言风语在公司内刮个不停。
安远身为安书志的儿子,自然也听到了这样的话。
但鉴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和父亲对颜明川的信任,他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沈如海本来是想赌上整个明辉的,梭哈是人类最美的艺术。
但在赵夏的力劝下,最终还是保留了百分之三十的产业。
不过到手的资金,仍然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字。
不得不承认,这些年靠着安然的情报,他们发展的很不错。
这也让沈如海更加从容了,安然的情报还是精准的。
等到复工后,他迫不及待的将这笔钱投入市场,把价格硬生生拉到八个点,疯狂的举动,赌徒的本性暴露无遗。
但沈如海有着绝对的自信,三年的顺风顺水让他能睥睨天下,而这次,也不会例外。
他的自信甚至没有持续三个小时。
当赵夏一脸慌张的跑进来,告诉他,盛景直接把价格拉到十个点的时候,沈如海面具一般的脸上的笑就有点挂不住了。
颜明川的这记重拳直接把他干蒙了,可低头沉思了一会,沈如海脸上又带着自信的笑。
他漫不经心的对赵夏说:“你还真容易被吓到,他颜明川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老子。”
“什么意思?”
沈如海拿起雪茄含了一口烟,而后笑着摇摇头:“他只不过是在装罢了,比起慢性死亡,他是想拿着账上最后一点钱跟我赌一把,赌我会因为害怕而收手。让他过了个年就想出来这么一个狗屁办法,可惜啊可惜”
“跟我沈如海玩赌博,那他还真是嫩了点。”
烟雾缭绕中,男人的脸上云淡风轻。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夏的才能很普通,平时安排下日常的工作还好,遇上这样的大事她便束手无策了,现在沈如海又这么从容,使她不由得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握着雪茄,沈如海一锤定音:“跟上去,我们有钱,怕什么?把那剩下的产业也抵押出去,老子好好陪他玩玩!”
其实如果现在收手的话还来得及,虽然会元气大伤,但公司仍有部分产业在他们手中,有保住公司的一丝可能,但是月江盛景本部的消息还没传过来,他们还不知道,颜明川等他们有多久了。
他确实是在跟沈如海赌博,但赌的不是钱,而是时间。
赌沈如海会在短时间之内上头,完成他梭哈的艺术。
这样他才好让他把本不该属于他的一切吐出来。
当下午,李成的紧急命令传过来,让他赶紧收手时,怀抱着这种心态的沈如海自然是不屑一顾。
开玩笑,合同都签好了,钱都到账上了,哪有不干的道理?
在他看来,李成也是一条胆小的老狗,畏畏缩缩的真不像个大老板。
活该被颜明川踩着头过了这么多年。
不像他,要干就干个大的,沈如海盘算着,吃下盛景海外的产业之后,得赶快回去抢月江本部盛景的遗产,给老狗狠狠的上一课。
对了,还得把安然也弄到手,反正到时候颜明川都是随自己拿捏的软柿子了,安然必须给好好办了。
在得知沈如海的举动之后,李成气的浑身发抖,真他妈的蠢货。
在盛景发力的那一刻,他就看的很清楚了,这就是颜明川的圈套。
可是天高皇帝远,他又有什么办法,看到一生的辛劳在眼前迅速的崩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为当年把这个蠢狗派出去的举动感到后悔。
还后悔那么轻信了安然发过来的图片,想想也是,人家孩子都有了,家庭美满,怎么还会把自己的丈夫往火坑里送。
但他也只能后悔了。
另一间宽敞的办公室中,张建强嗅到了毁灭的味道,为了自保,他开始绞尽脑汁想脱身的办法。
任凭沈如海再怎么自信,局势是不会骗人的,他抵押所有产业换来的贷款,那个天文数字,正在日复一日恐怖的花销中飞速减少。
而盛景仍然没有显出颓势,港口全力运转,每天都能看到满载着货物的海轮气势磅礴的出海。
赵夏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了,她筋疲力尽的处理着各种事情,当初顾城和杜洛书头疼的事情,在他们身上重演。
本部和海外的楼下都聚集了一大批人嚷嚷,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闹事的人,没有演员。
事情跟自己预想的发展不同,焦虑之下,沈如海完全慌了神,他开始疯狂的给安然打电话,要问清楚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遍遍怒吼:“安然,你骗我!”
那张俊美又虚伪的脸上尽是扭曲。
安然早就换了新的电话卡,沈如海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他永远也等不到电话里有声音回应。
在账面上的钱减少到七位数的时候,赵夏终于递给沈如海一张银行卡,她含着泪说:“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责任我一人担下,船票我买好了,趁还能走的时候,你快点回去吧”
趁着夜色,他们在午夜偷偷溜出去,废弃的港口边,只有远处公路上的路灯有昏暗的光,目睹着沈如海神色慌乱的上了偷渡的轮船,赵夏满脸的泪。
她孤身站在那里好久,直到像座小山的轮船开始移动,她颤抖着往前迈出一步,但又很快收住。
暗自垂泪,她猛然抬起头大喊:“沈如海!你要记住!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风和黑暗将她的声音吞没。
回答她的,只有轮船低沉的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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