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队,咱们刚才演得都还不错吧?”楼上,四楼一间房内,几个人凑到一块,其中一人开口邀功。
“演了一路的路人甲,你来邀什么功啊?”林默无语,那不是是活的就行吗?
“…唉呀…欸呀…我说的是在柜台前的临场反应,那个难道还不够漂亮吗?”
张光甲有些不依不饶,这货到现在了,还在回味,自己在那突然袭击中的临场反应,那副憨包的模样,被其视为了是教科书式一幕。
“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记住了,别再叫什么林队啥的?我们就是扮演的那个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是!别让人纠住任何一丝破绽……”
入住进旅馆的,自然便是林默一行,在船上,他们便已经进入了角色状态,这一路,都是依据角色最合理的言行举止在行事。
林默嘛!他是抬杠男子,本次不担当领头者,主要是想把自己隐藏起,减少受到的关注,方便行事等等。
但是吧!充当个跟队员勾肩搭背的角色,会让队员感觉不太自在与出戏,而且有时会下意识保持与他的距离以示尊敬之类,若是遇上感知敏锐的敌人,很容易被发现端倪。
所以啊,他干脆给自己设计了一个受人讨厌的角色,如此,一些下意识的行为举止便被合理化了,也免去其他人需要时刻注意这些问题而分神分心。
交涉男子,则为杜明胜,其擅长跟踪监视这些活计,肯定擅长伪装,自然也在一定程度上,擅长演戏及与各类人各类角色打交道。
其既负责与各类人打交道,也是队伍的领头者,其之前是队中骨干,队里很多人都服他,这些都本色出演即可。
至于有不服的,正常表现出来便是,团队里肯定会有团伙、山头的嘛!尤其这种民间队伍,这是很正常的情况,也才显得真实。
带路男子,则是张喜清,这货熟络后才发现,也是个戏精,而且很能来事儿,最主要的,其认路能耐也确实是一流。
像这次行动,路线事前便做了规划,但为保险起见,他们这些人都未实地探过,外加平常行动中,很多时候会借助车夫一类人找到目的地,所以众人还真走错了路。
结果就是,他们愣是没问路,靠张喜清带着走走走,最后还找真找着了地方,哪怕有点偏差,但在陌生又道路情况复杂的城区,这已经是实实在在的本事了。
至于张光甲,便是钱老板突然发问,说他们来源很杂时,正在登记中,表现得茫然无措的人,他暂时还未正式出场。
单从当时的应对而言,表现得确实非常漂亮,至少几人凑一块复盘刚才情况,并不认为这番表现,会让对方产生什么怀疑。
这家旅店,便是王明坤侦查的落脚点之一,一者,是其便于防御与接战,周围屋舍基本为二至三层建筑居多,其算是稍高的,能算是占住制高点。
而三条岔街,都较为平直,虽然附近有不少摊摊贩贩,尤其短那两条岔街,摊贩一堆,但这旅店却凸出一截,提供了良好视野。
来时那条窄岔街不用说,正对着它呢!而刚刚从窗口查看过情况,那两条岔街,基本都在旅店视界之内,没什么盲区。
也就是说,在旅店窗口上一架枪,敌人攻入岔街,便会被高打低压着打,哪怕有餐车杂物这些做掩体,想攻过来也极难。
二者嘛!这家旅店,很多住客都是成群,甚至一二十号人住进来都不稀罕,他们有较多人员入住进去,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当然了,相对的,劣势情况也有不少,一者在帮会活跌与较为混乱的区域,很容易进入被日本人收卖的帮会人员,甚至日本人的视线中。
二者,此处便于守,但却不便于攻与撤。攻,三条岔街几乎都在其视野内不假,但相对的,它也在三条岔街的视野内,想冲杀出去,进行反攻之类,那你便是活靶子,而且还是多条火力网下的活靶子。
至于逃?敌人真的大举攻来,正面不用想。背面?确实能绳降或跳到其他建筑,然后从旅店背后房区的里弄撤走。
但是吧!两条短岔街所通向的主道,呈斜角在不远处交汇,而旅馆在其夹角内。
也就是说,两条短岔街与两条主干道,将旅馆身后这一片,单独分割了出来,而且这区域还不算太大。
若我是敌人,封锁了两条岔街后,肯定也会将干道那一侧封锁上,让他们无路可逃,成为一个瓮中之鳖。
当然了,林默选择此处,还因其具备的另一个优势,中间长度那条岔街连通的,便是福熙路,公法租界界路路段。
这里,既有繁华的街区、高档的寓所、醉生梦死的销金窟,但同样的,这里也是各路帮会势力竞相角逐瓜分的肥肉。
像这一片,算是早期的中高档生活住宅区了,虽随时间推移,已稍显老旧过时,但若非帮会人员大量插足并盘琚其中,带来大量争斗厮杀,也不至于成了现在的这副光景。
干道上,那是繁华与光鲜的街区,而这些角落,却已沦陷在血与火中,成为了无数人眼中的恶地。
话归正题,这类交界地带,租界管控较为薄弱,这也是帮会在此盘琚肆虐的原因。
而他们在此盘琚,也如帮会一样,不用太过于担心租界方面,因日谍向租界方施压,让这些人来对他们进行打击。
其次,在界地周边出什么事,两租界也能相互推诿,像事发地一方,可以推说人是从对面来的,而对面又可推说,事是在你那一边出的等等。
给租界方一些抓手,让他们有推脱踢皮球的说辞,以免日本人找上他们,他们找不到说头选择进行妥协,然后将压力转嫁国府啥的,最后又对他们的行动造成干扰。
上海的情况太复杂,各方面的情况,各方的诉求,各路人马的态度等等,你都要兼顾考量,不然敌人就会利用这些,来打击于你。
最后嘛!那些坏处与劣势,也是相对而言的。它坏,它不好,不代它便是你不想要、不需要的!对不对?
“你们去哪?”见抬杠男几人下了楼后,便往门外走去,交涉男立马开口询问。
“自然是出去熟悉一下,看看哪些地方能耍了,顺便找点吃的,这都饿一路了!”枱杠男吊儿郎当的开了口。
交涉男有些头疼又有些无奈,只能把丘老板说的那些,给他们嘱咐一番,把人放了出去。
“…唉…”叹了口气,转过身迎上丘老板的目光,交涉男无奈的摆摆手、耸耸肩。
“平常关系不咋好,不怎么尿得到一块去,能听我把话说完,已经算好了。”
交涉男一脸无奈的解释了下,也像是吐苦水,稍带也向店老板透露了不少情况。
“理解理解!哪里都有这种刺头和不听话的,等他们吃了亏,就长记性了。”丘老板笑着安抚了几句。
见有人出去了,其他人也是蠢欲动,不少人结伴下楼,交涉男无奈只得一遍遍嘱咐,最后直接跑出去了三分之二,余下一半,说太热太累,直接在房里呼呼大睡。
交涉男一脸郁闷,安排人出去搞点吃的,中午简单垫巴一下,而他带着,之前便跟他身边的弟兄,同带路男一块到厨房忙活。
之前他跟老板说好了,晚上他们自己好好搓一顿,顺带招待一下老板,所以老早准备起来。
把一些需要不少时间熬煮的食材处理好煮上,交涉男发现缺了不少配菜调料之类,问了老板,看附近哪里有菜市,结果被告知,傍晚才会开业。
得!既然事干不成,干脆自个也出去逛逛瞧瞧吧!吃了点弟兄带回的东西垫巴,跟老板说了声。
“…他娘的,热死他爹了,咕噜咕噜…呃…爽…这破天气,哪个球货说进城来耍的…”
交涉男刚想出去呢!便碰上枱杠男几人骂骂咧咧走进门,手上每人拎着两瓶冰汽水,一瓶直接咕咕几口干光。
“…那臭娘们…居然给老子甩脸子!还不搭理人,气死我了!一个出来卖的,牛气个屁!那玩意还能镶金边还是咋地?狗……”
旁边另一人,满嘴荒唐言,嘴里喷出的,尽是些下流粗俗语,至于是谁?自然是满嘴黄话,外号溜溜光的张光甲,这里估且称其为色痞男吧!这便是其身份定位。
交涉男脸色难看,狠狠瞪了几人一眼,几人还是有点怕他的,微微低头,不再言语,还稍稍绕着他走了一点。
丘老板也是开眼了,这光天白日的,居然就跑去找女人了,他也真是够服气的!
而且上下打量了下,更无语加撇嘴,穿成这幅模样,别说白天,晚上去找那些暗门子,也不得人能乐意招待你。
现在的交涉男,那是给郁闷到家了,也没了出去的心思,强撑着笑跟丘老板打了个招呼,又去厨房交代了下,干脆也上了楼,直接呼呼大睡去了。
丘老板也无奈摇头,不过形形色色人见多了,行迹比这更恶劣的比比皆是,对此他倒无所谓。
甚至于他而言,这些也算好伺候的,至少没给他整各种麻烦,到目前,也未在他的店里瞎搞,算是比较守规矩的主顾。
随后,刚刚兴致勃勃出去的那些人,也被上海的燥热,陆陆续续辇了回来,看到有人没搞点吃的喝的进行降暑,丘老板还会提醒下,让缓缓后,上二楼浴房冲个凉。
被提醒的,跟他交流起来,也都客客气气的,让其颇为满意,这类四处跑的,行事普遍如此,像那枱杠男,他一开口也会老实会儿,不再跟他这外人呛话。
那种真不识好歹的,路上早被镇压被收拾了,这是他接待各类人后得出的结论,至少他这样的店,他普遍感觉本地人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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