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把她带回去试试?我们走!”盛怀瑾扯着许卿姝的袖子往外闯。

    “盛尚书,世子!你别冲动!许卿姝,我的县主诶,你劝劝盛大人!”薛大人急得汗都出来了,亲自上手阻拦。

    “薛大人,薛大人!许卿姝还在衙门里!”一个差役匆匆赶过来禀告。

    众人不由得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许卿姝在衙门里?那这位是?”薛大人一头雾水。

    盛怀瑾此时终于站定,作揖道:“麻烦你们好好看清楚眼前这位是谁。”

    众人仔细打量“许卿姝”。

    “像县主,却又不太像。”

    “这么一细看,确实不像少夫人。”

    “容色也不错,却比尊夫人差一些。”

    ……

    几位大人议论纷纷。

    盛怀瑾这才正色道:“诸位大人都是耳聪目明之人,方才为何会把她认成拙荆?”

    诸位大人都有些讪讪的。

    大理寺卿陈大人先开口了:“她和尊夫人/生得像,且跟在你身边从京兆府衙门出来,你护着她,我们自然把她当成了尊夫人。”

    “是啊,我们先入为主了。你搀扶的人,不是尊夫人能是谁?何况她们的确生得像。”

    “这就对了。三位见证人也很可能是先入为主——她们听到人牙子、丫鬟唤伪装者为少夫人,伪装者自称是许卿姝,加上容貌身段的确有些像,她们就误把伪装者当成了拙荆。所以,我认为,三个见证者的证词不足以证明拙荆发卖了宁哥儿。”盛怀瑾朗声道。

    盛怀瑾早就讲过类似的话,官员们都听不进去。此时此刻,有他们误认人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一个个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眼前这位才是真凶?”陈大人问。

    “她没有作案的时间。她是我二弟的妾室黄杏,事发的时候,她不曾出过庄子。”盛怀瑾道。

    最开始他怀疑过黄杏,但黄杏爽快地答应帮忙演这么一场戏,为此,她早早起床,任由丫鬟们梳妆打扮了两个时辰,没有半句怨言。

    冲着这一点,他也相信,事情不是黄杏做的。

    “那么,还有谁生得像尊夫人呢?我可以肯定,不是余星瑶。锦衣卫看着,她出不来,她的嗓音也不像。”薛大人分析。

    “这就需要再查找了。”盛怀瑾说道。

    众人进了京兆府,薛大人将见证人找来,让她们指认黄杏。

    这回出来的十个少妇中没有许卿姝。

    三个人果然全指了黄杏。

    薛大人当场什么都没有说,便让见证人离开了。

    他派人偷听。

    汪家的大嫂小声对弟媳妇说:“看来,天仙一样的人物也经不住牢狱之灾。你瞧瞧,大美人县主,被关在这里十天,容貌也不比以往了。”

    “是啊,我也觉得。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反正是没有以往好看。”弟媳妇说。

    “你不知道,她们这些贵夫人,平时每天燕窝银耳不断,每天都用牛乳沐浴,她们还把珍珠磨成粉,敷在脸上。这么将养着,七分颜色也能养成绝代佳人。”

    “那倒是,如今被关在这里,她是滋养不成了,再加上提心吊胆受尽折磨,可不就没以往好看了吗?”

    ……

    妯娌俩说着闲话走远了。

    薛大人听得直摇头。

    这汪家妯娌俩倒真不是被收买的坏人。

    可这么一闹,她们指认许卿姝的证词就没有了可信度。

    盛怀瑾不去当值,虎视眈眈地在京兆府坐着。

    几位大人因为方才的事尴尬,也不好再提动刑的事,便聚在一起,琢磨起了如何寻找宁哥儿。

    与此同时,余沐白站在慈安宫门口,脸色很是难看。

    他看看日头,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脚迈进慈安宫。

    此时,一位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郡王世子放宽心吧,盛尚书想办法证明了见证人的证词可能有误,大人们不会对县主动刑了。”

    “真的?”余沐白急声问。

    “真的。”小太监把今日在京兆府门口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余沐白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心里闷闷的,原本准备挪开的石头又压在了那里。

    他原本想进去,把一切都告诉太后,求太后看在许卿姝是皇室血脉、是太后堂孙女的份上,救许卿姝一次。

    可此时他又犹豫了。

    眼下,他需要大理寺少卿和郡王府世子这个身份。

    他要帮许卿姝洗脱身上的嫌疑。

    想到这里,余沐白打赏过小太监,出了宫,乘着马车到了事发地附近。

    他让许卿姝凭印象画出了她那日见过的路人。

    许卿姝那日边走边打听,跟偶遇的路人都交谈过。

    是以,她仔细回想之后,倒能画出路人的面目。

    余沐白拿着画像,又在那附近盘查了起来。

    兴许是因为皇天不负有心人,余沐白当真寻到了几个见证人。

    几人的证词拼在一起,便可以勾勒出许卿姝那日的步行路线。

    从官差捉拿许卿姝往前推,宁哥儿被绑走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许卿姝距离事发地还有两个街区。

    余沐白欣喜若狂,带着见证人和他画的草图去了京兆府。

    几方会审之后,许卿姝被放了出来。

    余沐白带着一身疲惫回到郡王府,卢兴华带着一身檀香味道从佛堂出来,问余沐白:“卿姝的案子如何了?”

    余沐白笑着将事情告诉卢兴华。

    卢兴华很是高兴:“她出来了就好。”

    随即,她又伤心起来:“只是不知道宁哥儿怎么样了。”

    余沐白握住了卢兴华的手:“会回来的,宁哥儿会回来的。”

    卢兴华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亲手为余沐白斟了一杯茶,然后在旁边坐下,轻声道:“夫君……”

    余沐白抬头:“嗯?”

    “今日太医来诊过脉,我……我有身孕了。”卢兴华害羞地说。

    余沐白愣了好一会儿。

    卢兴华觉得扫兴——夫君的反应,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余沐白看出了卢兴华脸上的委屈,像是回过神来,笑道:“好啊,这是好事。你近来不要操劳,府里的事都交给娘管吧。”

    卢兴华又露出笑模样:“好。”

    许卿姝回到府里的同时,盛怀臣从塞外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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