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草和素琴将柚子叶煮水,帮许卿姝沐浴去晦气。

    许卿姝沐浴更衣之后,出来刚喝了一盏热茶,小满就进来禀告:“二爷回来了,发了好大的火儿,闹着要休妻。”

    “母亲和世子爷在吗?”许卿姝问。

    “在,都在那里劝架呢。”小满回答。

    许卿姝起身,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平湖院。

    “你做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给谁看?没事的时候你找事,弄得家宅不宁,出事了以后你又不能扛事,只知道窝在家里怨这个怨那个!你赶紧拿着休书回唐家!若宁哥儿好好回来也就罢了,要不然,我让你给宁哥儿陪葬!”

    许卿姝刚进平湖院便听见了盛怀臣的咆哮。

    “怀臣,闭嘴!呸呸呸,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国公夫人呵止了盛怀臣。

    盛怀臣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周一苇在塞外招揽人马,与十绝帮勾结,时不时突袭骚扰我盛家军,我在塞外正忙得焦头烂额。唐氏留在京城,不思孝敬母亲、教养子女,反而无事生非,惹出大祸!这样的女人,我要她何用?!”

    唐映雪这些时日瘦了许多,此刻只低着头哭泣,一句话不说。

    “二弟,宁哥儿是弟妹十月怀胎所生,宁哥儿不知所踪,她心里岂不难过?这个时候就不要互相抱怨了,商量一下怎么找宁哥儿才是当务之急。”盛怀瑾劝道。

    唐映雪听见响动,抬头见许卿姝好端端地走了进来,顿时怒上心头:“你来看什么笑话?!你到底把宁哥儿卖到哪里去了?!”

    说着,她竟然趿拉上鞋,朝许卿姝扑了过来。

    盛怀臣上前,一把将唐映雪推倒在了地上:“你发什么疯呢?!”

    唐映雪难以置信地望着盛怀臣:“你到底跟谁一心?这个女人把你儿子拐出去卖了,你居然还向着她不成?!”

    “弟妹,朝廷已经查清楚,卿姝是无辜的。事情发生以后,卿姝便安排人报官,她还亲自出去寻找宁哥儿。她疼宁哥儿的心,难道你看不出来?”盛怀瑾沉着脸说。

    “我不信……”唐映雪嚷了半句,余光瞥见国公夫人的面色冷了下来,还看到盛怀臣又作势要来打她,顿时失了气势,嘟囔道,“不是她能是谁?”

    “别管是谁,反正不是卿姝。这种时候,越发需要一家人劲儿往一处使。映雪啊,别闹内讧了。”国公夫人语气颇重。

    唐映雪低下头,任由丫鬟搀扶她回床上躺着。

    “怀臣,让映雪好好休息休息,我们去外面商量正事吧。”国公夫人说道。

    “是。”盛怀臣压抑着怒气,瞪了唐映雪一眼,便往外走。

    正在这时,简极在门外回禀:“回主子们,东厂在京城西边亦阳坊找到了宁少爷。”

    “亦阳坊?亦阳坊的什么地方?”盛怀臣冲出去问。

    “那边有一处失火的青楼,烧死了十好几人,如今已经废弃。听说那里闹鬼,平时没有人敢接近。这两日,总有人经过时,听到里面有怪声。但大家都认为是闹鬼,只敢私下议论,谁也不敢进去看。东厂的人探查到这一点,进去查看,发现了宁少爷。”简极回答。

    “宁哥儿还好吗?”国公夫人担忧地问。

    “宁少爷……宁少爷受了些伤。”简极迟疑着回答。

    众人对视一眼。

    从简极的神情来看,怕不只是受了点伤那么简单。

    国公夫人不忍心问,便连声吩咐:“你们兄弟俩赶紧,赶紧的,去把宁哥儿给我接回来。对,带上太医一起去,赶紧,越快越好。”

    盛怀臣回过神,强自镇定,跟在盛怀瑾后面去接宁哥儿了。

    许卿姝安抚了国公夫人,便命人为宁哥儿准备好克化的膳食。

    一个时辰之后,宁哥儿回来了。

    国公夫人一看见宁哥儿,忍不住淌下了眼泪。

    原本白净俊秀的孩子,如今瘦得几乎脱了相。

    这还在其次。

    孩子失去了一只耳朵,双腿似乎被歹人打断了,小腿无力地耷拉着。

    “我的孩子。”国公夫人坐在床边,拉着宁哥儿的手泪流不止。

    宁哥儿神情呆滞,迷茫地看着众人。

    当他的目光落在许卿姝身上时,他突然害怕得尖叫了起来:“别卖我!别卖我!别打我!我听话,别打我!”

    屋子里空气为之一滞。

    “我先出去了。”许卿姝红着眼睛,低声道。

    “出去吧。”国公夫人颔首。

    许卿姝走了出去。

    盛怀瑾压低声音对盛怀臣说:“那人相貌酷似你嫂子,宁哥儿如今是惊弓之鸟,分辨不清,受不得这种刺激。”

    “我明白。”盛怀臣闷声回答道。

    屋外,小满安慰许卿姝:“宁少爷以后会认清楚的。”

    “我不怪孩子。我一定要抓住陷害我的人。”许卿姝止住泪意,坚定地说。

    她将简极请过来,问起了案情:“那几个人牙子可有下落?”

    “官府在距离青楼不远处的水渠里发现了几个人牙子的尸首。人牙子都被泡得肿胀了,面目已不好辨认,也没留下什么跟身份有关的信息。”简极说道。

    “这作案的手法可真狠。”许卿姝感慨。

    许卿姝开始私下寻找与她相像的人。

    太医仔细为宁哥儿诊治后说,宁哥儿的腿很难恢复如初。

    而且,宁哥儿失去的外耳不可能缝补得上了。

    唐映雪赶过来见了宁哥儿一眼,之后便晕了过去。

    宁哥儿哭喊:“让她走!让她走!我不想看见她!”

    国公夫人急忙命人把唐映雪抬回了平湖院。

    府医赶过来为唐映雪诊治。

    唐映雪醒过来之后便号啕大哭:“宁哥儿面容有缺,没法儿参加科举了。他腿也瘸了,走武将的路子也走不成。今后他可怎么办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科举或者当武将的事?!他能回来就好,能平平安安活着就好!有国公府一日,就不会缺了他的富贵!”国公夫人恰好来探望唐映雪,听到她的话,心口气闷,忍不住斥责。

    “是,母亲。”唐映雪擦了擦眼泪。

    她定了定神,强撑着起身:“我再去看看宁哥儿。”

    “你别去了,宁哥儿暂时不想见你。他如今受不得一点点刺激了。”国公夫人缓和了语气。

    唐映雪回想起自己撕画的一幕,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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