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皇贵妃本就是假意推脱。

    以往为妃为妾,别管用什么手段,哄得皇上对她难舍难离也就罢了。

    越往上走,便越需要德行。

    如今现成的机会,可以表现自己懂事识大体,她怎么能不赶紧抓住?

    毕竟,她想要的,不仅仅是皇贵妃。

    皇上与容皇贵妃在殿内两情融洽,皇后则凄风苦雨地跪在外面,直到晕过去,才被抬进了凤仪宫。

    消息自然传开。

    许多人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们都感觉到,要变天了。

    皇上命人将许卿姝带来问话。

    许卿姝首先请罪:“臣妇唯恐卢令贞再次加害,不明白她为何收养孤女,故而派了两人潜入打探情况,不曾想事情居然是这样的走向。这是臣妇以往与立春、立秋来往的书信,请皇上御览。”

    内监将书信呈给皇上。

    从墨迹可以看出,这些确实不是现造的书信,书信中确实也没有旁的谋划。

    皇上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件事,盛尚书知道吗?”

    “夫君不知道。”许卿姝回禀。

    “哦?你竟然没有告诉坏瑾?”皇上饶有兴致地看向许卿姝。

    许卿姝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自余星瑶还朝,她们母女便屡次寻臣妇的麻烦,臣妇命大,侥幸活到今日。臣妇所有遭遇,夫君都看在眼里,可他顾念卢令贞是他表姨母,顾念他曾与余星瑶有过婚约,更愧疚余星瑶因为与他的婚约,而被赵曼香算计,不得不远嫁北幽。”

    “面对卢令贞母女,他总是让臣妇隐忍包涵。臣妇想,他必然不同意臣妇派人潜入温泉庄子,故此,臣妇不敢告诉他。”

    后殿,听见许卿姝这番话,睿王意味深长看了看盛怀瑾,

    盛怀瑾默然站立,看不出来正在想什么。

    殿内。

    皇上打量许卿姝片刻,叹息:“当真是至亲至疏夫妻。”

    “夫君平时待臣妾都极好,唯独这一件事,他过不了心里的坎儿。这也是因为夫君宽厚善良,心软重情。臣妇能理解夫君,可臣妇上有父亲在世,下有三个子女,不愿年纪轻轻便殒命,不得不想办法自保。”

    “那日,得知立秋被选中,即将被带走,臣妇心慌之下,想向夫君求助,然而他不在工部。冷静下来想想,臣妇原也不该向他求助。臣妇不得已,转而向余少卿求助。”许卿姝道。

    “你信得过余少卿?”皇上惊讶。

    “臣妇与世子妃交好,知道余少卿对卢令贞以往的所作所为颇为不满,也曾劝诫过,可卢令贞听不进去。臣妇的弟弟最可靠,然而,他久不在京城,处理起这类事情,自然比不上余少卿,故而,他只能帮余少卿打个下手。”许卿姝回答。

    “嗯。卢令贞辩称,她只出了银子,对其他事一无所知。”皇上捋了捋胡须。

    “不可能。”许卿姝笃定地说。

    “为何?”皇上问。

    “普通人,若是明知自己没有事情管理,想要为孤女幼女做些什么,最便(bian  )易的方法,就是给慈幼局捐些银两,而不是不负责地将她们弄到一个院子里养着,对她们的生活和动向一无所知。”

    皇上微微颔首。

    “臣妇在家乡也帮助了一些小姑娘。臣妇命人教她们识字算账,教她们纺纱织布,教她们裁剪绣花,教她们编箩筐、榨油、制豆腐……穷苦人家的孩子,需要的是谋生的技能。”

    “谁家救助穷苦幼女,方法是教她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呢?若专门培养舞女、歌女,也算是谋生手段,可她却是全都教,还教姑娘们梳妆打扮,让她们用牛乳沐浴……这种种作派,都像是在养瘦马。”

    “臣妇一开始以为,卢令贞是想把这些姑娘养大,将她们送给想拉拢的人当姬妾。谁曾想,她更没有人性,居然利用这些幼女,让权贵糟蹋这些幼女,更胆大包天将太子牵扯进来。臣妇着实低估了卢令贞之恶毒残忍。”

    许卿姝说着,可怜那些幼女,忍不住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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