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提前预料到了刘备会犹疑一般,秦瑱出兵了。
没有打过任何招呼,直接带着兵马杀入了荆南。
这个消息,显然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也包括刘备。
毕竟秦瑱做事虽然跳脱,可做事之前,历来都会提前招呼。
可现在他还在犹豫之中,秦瑱却已经先斩后奏。
这种行为不管放在什么朝代,皆是人君之大忌。
但刘备始终用人不疑,听得简雍带来的消息,他便询问道:
“我等还未向荆州宣战,子瑄出兵何故也?”
他相信秦瑱出兵,一定是有什么缘故,不然秦瑱不会这般行事。
而他一问话,简雍便将手上木牒呈上,又道:
“都督所以出兵,乃因收到了张羡求援之信。”
“信上言说张羡病危,已然命不久矣。”
“而讨伐刘表,乃受朝廷之令行事,并非叛乱。”
“故他请求都督率军进驻荆南,亦抗刘表!”
说到此处,他又从袖中掏出了一纸书信道:
“此乃我军探子呈报消息,言说张羡已于腊月末时去时。”
“由此观之,都督北上确实是先收到了张羡之请!”
言罢,他又将自己收到的情报呈递给了刘备。
刘备依次将两封书信看毕,便是一阵暗自点头。
从这两则消息来看,秦瑱显然不知道他们还在犹豫此事。
因而这一次出兵,并非是知他犹豫,逼他出兵。
想到此处,他便拿着两封书信看向众人道:
“子瑄信上言说,因刘表僭越,故张羡昔日举兵叛之。”
“而今其人又联络袁绍,谋害天子,罪不容赦。”
“故我军当速速起兵讨伐刘表,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如此说着,他话语之间显然已经偏向出兵了。
自己心里的能不能过去不说,现在张羡是送上门来的。
秦瑱已经出兵,他这边自然也不能掉链子。
而众人闻言,尽皆沉吟思虑,唯有刘晔出列道:
“主公,此乃天赐我军夺取荆州之良机也!”
“刘表无道,身为宗亲,却割据一方,不尊王令。”
“前者有僭越之举,如今又谋害天子,其心已可见之!”
“我军知其行而不伐,定要坐失天下人所望。”
“还望主公勿要犹疑,起兵讨伐刘表!”
他如此一表态,张飞便上前复议,秦松陈端纷纷拱手。
张昭等人见此,也知讨伐荆州势在必行,索性拱手道:
“请主公起兵讨伐刘表,勿使天下所望!”
眼见众人纷纷表态,刘备这才点头应诺道:
“既是如此,刘表虽为同宗,吾却不可等闲视之!”
“今有张羡请援,我等自当出兵助之!”
言罢,他便不再犹豫,下令调集兵马出兵。
而随着刘备一表态,刘备军的战争机器便即开动。
不过在动兵之前,舆论战必须先打一阵。
在刘晔的建议下,刘备让王粲先写了一纸《讨刘表檄文》,发向荆州与关中。
发向荆州的檄文,是为了向刘表开战;
至于发向关中,则是为了获取讨伐刘表的正当性。
前文说过,王粲和刘表之间是有私怨的。
领命之后,王粲便发挥了自己主观能动性,直接将刘表的罪证大书特书。
不同于陈琳写的讨曹操檄文,王粲这篇文并没有从刘表十八辈祖宗开骂。
其人只细数了一遍古往今来宗室叛乱,随后将刘表的罪证一一列出。
先是勾结乱党李傕郭汜以获自身之利,而后谋划益州沈弥等人谋反,意图祸乱国政。
又使兵马谋害大汉功臣孙坚,在郊外僭越祭天。
现在又不上供朝廷,勾结国贼袁绍意图刺帝。
总而言之,他们讨伐刘表并非私自兼并,而是为国讨贼!
要不说王粲是建安七子呢,其人写得文章十分华丽。
便连老刘看了也觉得刘表这些行为应该讨伐!
于是将檄文遍行州郡,又于各处关津隘口张挂。
至于建安六年一月下旬,刘备便以刘晔、张纮、秦松等为军师,张飞、张辽、陈到等为大将。
让袁涣、张昭、刘馥等人留守淮南,起淮南兵马三万。
并江东魏延、高顺、赵云等部三万,兼甘宁麾下水军万余。
一共水路七万余兵马,浩浩荡荡朝着荆州杀来。
而在这时,长沙郡,秦瑱却在长沙与刘磐大战之中。
却说刘磐其人本是刘表从子,颇为骁勇善战。
远在秦瑱起兵之前,刘磐便是刘表军南伐主将。
其人与黄忠征战荆南,打得张羡节节败退困守长沙。
但在去年夏日,荆南发生大疫,刘磐不得已便退到了武陵郡孱陵城内。
本欲待得春暖花开之际再行进军,不料还未开春,他便收到了长沙的消息。
信上言说张羡病危,欲请求秦瑱出兵荆南救援。
见得此信,刘磐顿时大惊,忙叫众人前来议事道:
“前闻刘备以秦瑱治江东,后此人南下交州杀张津。”
“而今尽得交州九郡之地,兵强马壮,将校颇多。”
“眼下张羡便见病亡,我等事可济矣,若叫此人出兵,如何抗之?”
在其身前,乃是武陵人潘濬、南阳人黄忠,加上校尉袁龙、杨龄等人。
众人闻听张羡求援秦瑱,脸上自都是面露凝重之色。
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秦瑱之名何人不知?
自从投刘开始,秦瑱的名声便逐渐传遍天下。
取沛国、夺淮南、占汝南、取徐州、夺江东!
还有不久之前对交州的进攻,每一件都证明了秦瑱的实力。
本来秦瑱就是再厉害,和他们也没多大关系。
可现在如果这个消息是真,那他们要平定荆南难度可就大了!
见过秦瑱其人的潘濬一听,便忙对刘磐道:
“秦瑱此人闻名天下,非寻常所能战也。”
“当速速禀报使君,交由使君定夺为妙!”
若说潘濬其人,亦是历史上吴蜀名臣之一,在历史上,其人和关羽颇为不和。
但在东吴袭击荆州之后,众人皆降,唯独他闭门痛哭。
还是孙权将其抬出家门,亲自会见劝说才将其人说服。
随后在东吴上马掌军,下马治民,也是一个文武全才。
但此时,他只是作为宋忠弟子随军干事,地位不高。
刘磐闻听其言,沉吟片刻,便是一阵摇头叹气道:
“我如何不知秦瑱之名,自当先报与叔父知晓。”
“然则秦瑱眼下陈兵交州,北上至多月余,我等得信已晚,秦瑱或许已然出兵北上。”
“现在发信北上,待得叔父兵马南下,秦瑱恐已入驻长沙!”
“长沙乃是南三郡枢纽之地,东接豫章之地。”
“秦瑱若得此地,江东、交州兵马便可不断增援。”
“彼时便是叔父出兵南下,亦恐大事晚矣!”
他怕的不只是秦瑱,还有秦瑱背后蕴藏的庞大力量。
别的不说,秦瑱现在可以调动两州兵马,起码八九万人。
更勿论秦瑱的背后,还有刘备军这一个庞然大物。
在两年前,刘备军实力和他们的实力还在仿佛之间。
可随着徐州、江东、交州相继陷落,现在刘备军和他们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本来他们实力差距就大,如果荆南再陷落,那他们兵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所以他现在忧愁的是该怎么才能阻止秦瑱入主荆南!
潘濬听闻此言,自是忧愁不已,可黄忠见之却道:
“秦瑱虽有盛名,而今却还未至,将军于此长叹,难不成便能阻秦瑱不成?”
“以末将之见,既是长沙不容有失,我等便先取长沙。”
“将军方才言说张羡病危,我等不妨趁现在攻之。”
“若能先取临湘,依险而守,便是秦瑱至此,有何惧之?”
只见黄忠其人约莫五十出头,身材魁梧,虬髯胡须,威武不凡。
刘磐本来心中忐忑,但见他这般自信满满,便面露喜色道;
“吾有大将黄汉升,想来秦瑱来后,也当有一战之力!”
黄忠的勇力别人可能不知,他却十分清楚,这老将军虽然地位不高,却是一等一的猛将。
当下他也不再犹豫,领着两万六千余兵马便朝着长沙方向行来。
刘磐所驻扎的孱陵县,乃是荆州要地,亦是原本历史上刘备在荆州的治所。
之所以要将治所设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与江陵隔水相望。
向西可以直达夷陵重镇,向东可以顺水南下杀入长沙之地。
他一起兵,便顺水而下至洞庭湖内,而洞庭湖以南的罗县、益阳均已被他们占据。
所以在抵达此处之后,黄忠思考一阵,便给刘磐献计道:
“之前我等几次攻打临湘,临湘必有戒备,难以奇袭。”
“眼下既是张羡请求秦瑱北上,我等不妨扮做秦瑱兵马。”
“自南边绕道北上诈取城池,若敌军放我等入内,则大事可济!”
刘磐闻之,依照其计赶制刘备军旗号,让黄忠南下诈城。
黄忠寻思自己南下诈城,定要先和城内约定,随后他便假作秦瑱名义将一封书信发到城内。
然则他们南下之时,张羡刚死不久,城内便以其子张怿主事。
张怿这人虽然被众人推举为主,但却无张羡之能,寻常事情皆要询问桓阶之后,方才可以定夺。
此时见到书信,他便欣喜万分,拿着书信来对桓阶道:
“先生,而今秦君已率兵前来,约定明日夜间入城!”
而桓阶何等人也,听闻此言,便是眉头一皱道:
“秦君之前约定北上之期,乃是去岁腊月末时。”
“眼下方过一月不到,府君方去不久,彼等如何来之?”
说着他便看了一眼黄忠所制的伪书,连忙沉声道:
“此必是敌军之计,刘磐或见府君故去,派军前来诈城!”
张怿他本无领军之能,一听这话,自是大惊道:
“眼下秦君未至,城内仅余七千余兵马,刘磐现在已至,该当如何是好?”
桓阶见之,便是暗叹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搭上了秦瑱。
不然就凭张怿这种水平,哪里能是刘磐的对手?
“公子无须忧虑,有在下于此,必不让彼等得逞!”
言罢,他就在城内暗布埋伏,等待黄忠的诈城兵马到来。
待得次日黄忠抵达夜间抵达,他便下令开启城门。
黄忠见之大喜,忙带兵马入城,不料才至瓮城便被一阵埋伏大败而归。
至此,黄忠诈城之计失败,只得领军回到益阳言说诸事。
刘磐见张羡已死,长沙防备却如此严密,不由叹道:
“眼下秦瑱将至,临湘又如此难取,难道我等要作视荆南落入秦瑱之手?”
连声叹气之中,众将皆是低头不语,唯独潘濬道:
“将军勿急,再下虑得一策,虽未比能取临湘,却能先败敌军一阵!”
他一说罢,众人自然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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