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沟的惨况听得程浩风双眉皱紧,一个又一个解决办法从他脑中冒出,又一再自我否决。
讲述详情的声音还在回荡,他听得已不是那么仔细。
“我刚去时,秦家的人不准我靠近,要不是正有个秦家的护院跟我挺熟,传个话也传不了……”
说到最难过处,蔡宝光哽咽着道:“要不是那护院帮忙,我想远远看一眼小柳也看不着,好容易看到小柳在围栏那边,见着了又更难受,她那个娘啊……逼她跟秦祥服软儿,要死要活的,拿着刀闹来闹去,反把小柳的手划伤了……也没人去治伤,小柳扯了点草药拿布包着……大声喊她要安心等两天,她没答应我,上次她就寻过短见,真怕她又会想不开……”
程浩风重重挥了挥手,打断蔡宝光的话:“除了明里跟秦家谈解封的事,我们暗里还得再做些事,宝光,去帮我约浦念生师兄。”
蔡宝光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见程浩风目光坚毅,他的心也稳下来,相信程浩风能有好办法,他打起精神马上出门去找浦念生。
程浩风长长吁出一口气,对付秦家的事不能再拖下去,卢阿槐和藤姑夫妇还被关在牢中,柳树沟被封,刘小柳一家遭难,另还有很多人都被秦家所欺,必须得冒险主动出击。
不能再等秦家、黄家和赵遗策势力慢慢互斗,要出击,只有秦祥是个突破口。
清晨,蔡宝光将杂事办妥,让程浩风和浦念生在一个没有可疑者的茶馆见面。
浦念生和蔡宝光先到,隔了一会儿,程浩风才慢悠悠而去,假装是偶遇他俩。
寒暄几句,找了个僻静的雅间一同进去。
刚一落座,为了省时间,程浩风直接说出问题:“浦师兄,你们浦家送给秦祥的火精闪魅刀是不是有瑕疵?”
“火精闪魅刀?那是秦祥听说我家有祖传宝刀,硬来要,原本坚决不肯给他,弟媳妇怕惹事,劝我弟弟送出去。我想那刀缺了颗晶石,已无从前威力不说,还可能被刀的极热火气反噬,也就没反对他们送。”
程浩风听出点别样意思,又问:“缺的那颗晶石是不是极为重要?浦师兄能否把火精闪魅刀的相关事全告诉我?”
浦念生也不隐瞒,把有关火精闪魅刀的事都讲了。
这把刀是从冷却熔岩下找出的一块石头炼制而成,虽说挖到那块石头时,离火山喷发已隔了上千年,石中仍然蕴藏着火焰般滚烫灵气。
被刀砍中的人不只会受明显刀伤,还暗里会让人如中热毒,治好了伤也会燥火侵入经脉成疾病。
浦家先祖曾凭这宝刀称霸一方,不明白原因的人还以为浦家先祖刀法一流,同时用毒一流。
只是那股极热灵气太强,持刀者也难控制,要是功力够强还可压制一些,还是功力不强,很快会身体受损。即使功力高的人,久而久之也会伤身。
浦家先祖不受其害,因当年挖那块石头时,在相邻之处有一块绿色小晶石,散发幽凉寒气,能抑制火气,也一同挖来打磨,镶在刀柄上,能使持刀人不受火气所伤。
后来,浦家爷爷在一次对敌恶战中受重伤,刀柄的绿色晶石也掉落碎裂,一些碎片还落入深渊无法找回,刀也就空有镇宅宝刀之名,再没用它战斗过。
听完,程浩风再问:“没有绿色晶石相护,持刀人是不是很快会被火气反噬,直至死亡?”
“那倒也不会,火气侵体是个漫长过程,个人体质不同耐受力不同,还有功力高低不同,一些人也许两个月就如中了热毒般身体衰弱,一些人也许要一两年才有影响。
而且不是突然伤身,是逐渐五脏六腑燥热火盛身体每况愈下,只要停止练刀,加以调理,又会恢复。即便不发现刀的问题,那要致死也得三年五载。”
如此看来,催秦祥练刀多半只是让他身体受影响,要致死不容易,并且要是秦祥发现刀的瑕疵,还可能怒惩献刀的浦家。
思来想去,程浩风想到一个用刀为引,却不是靠刀的极热火气反噬来除掉秦祥的办法。
他愁眉舒展开,问浦念生:“刀柄绿色晶石没法重新熔炼了吗?”
“真没办法,只剩一点点碎末儿,要再重新炼出散发足够寒气的晶石所差量太多。别的地方也绝无可能再有与火精闪魅刀相克的晶石,其它晶石不是相伴而生。”
但程浩风没有沮丧,还笑了笑:“不,那颗绿色晶石可以重新熔炼!浦师兄,我要做一件事,请你帮助。”
这什么意思?可以重新熔炼绿色寒气晶石,难道他还比自己了解自家宝刀?浦念生端着茶碗的手僵在半空,愣愣看向程浩风。
程浩风慧黠眨了眨眼:“让秦祥知道火精闪魅刀有瑕疵,但是你有办法可以修补那个瑕疵。用重新熔炼的绿色晶石吊住他,再设局除掉他。行事细节我们边做边议,让宝光传话告知进展。”
随后,他们又商议了一些相关问题,再大声闲聊着天气和美食出了雅间,分别回住处。
浦念生回浦家后,找浦志生去书房谈话,又附耳悄声交代了一些事情。
浦志生听得神情几番变换,出门往卧房去时,神情中却只留喜色。
“秦祥开始练刀了,嘿嘿嘿,乖宝贝儿,我可太高兴啦。”浦念生见毛姨娘在梳妆台前理妆,拉着她的手笑说,“我们家那宝刀可没白送。”
“他练刀你高兴个啥?他变厉害了,我们要过好日子不是更没指望了?”
“你不懂,他呀,活不长喽。我们家的火精闪魅刀外人没福气用,硬要抢去用得丢了小命儿。”
毛姨娘的手抖了一下,而后疑惑又担心地看向浦志生。
于是浦志生把火精闪魅刀的来历,刀柄绿色晶石的作用添油加醋夸张说了一番,还说哥哥浦念生已经重新熔炼好碎了的晶石。
“秦祥那狗东西死了都想不到哟,那颗绿色晶石拼好重新熔炼了,不过没有镶回刀柄上,那刀柄上镶的就是颗一般绿宝石,等他死了我们家还得把宝刀弄回来,再镶上真的绿晶石。”
他们在房中说着,二旺嫂在外偷听,得知浦家竟然在暗害主子,气得磨了磨牙,气怒之中少了警惕性。
她还没察觉她在偷听时,浦念生在一根柱子后冷冷瞥向她,等她抬眼查看周围,浦念生已回了书房。
浦志生的卧房中,毛姨娘撒着娇:“还真有那么神奇的绿晶石呀?太有意思了,你给我瞧瞧是啥样。”
“我没有真的绿晶石,我哥收着呢。”
“你呀,啥好东西都让大伯子管着。难怪他一开始不同意献刀,后来又同意了,原来是藏了算计。”
两人说了些闲话,又调笑很久,傍晚时,毛姨娘说要亲手给浦志生做碗甜汤,去了厨房。
到了厨房,毛姨娘却是让一个厨娘做甜汤,她去了厨房旁树丛后。
二旺嫂早已等在那里,严肃地小声问:“浦念生出去见了谁?回来后又跟浦志生说了些什么?”
“我没敢问浦念生出去见了谁,浦志生这些天挺高兴,也不清楚他们兄弟俩在做啥。”
“一问三不知,你是在浦家过得太舒服了,忘了你该干什么啦?要不是我谨慎多注意了些,差点儿被你瞒过去。”
“我、我没瞒啥呀。”
二旺嫂冷哼一声,穿着奴仆衣服,神色却比主母还凶:“浦家献的刀有问题,你竟敢不说,是想害死三爷吗?”
毛姨娘惊得睁大了眼,一瞬后又低下头说:“以前我也不知道啊,就今天提了两句。”
“那我刚才问你时,你怎么不提呢?”
“我忘了提嘛,再说哪知道浦志生说那些话是吹牛还是真的,一把刀有那么玄乎吗?”
“哼,我看你就是不肯老实讲浦家的情况,敢耍心眼儿,你信不信要让你遭浦家赶出去,再让三爷杀了你?给我听着,快去把真的绿晶石偷过来!”
说完后,二旺嫂风快走了,看她走路步法也可看出她不只是个女仆那么简单。
毛姨娘看着她的背影,拍了拍胸口长叹一声,又愁眉苦脸发呆。
忽然,浦志生从不远处房檐下蹿出来,走到了毛姨娘旁边,皮笑肉不笑看着她:“你跟二旺嫂倒是亲近,你跟秦祥那家伙更亲近吧?”
毛姨娘被吓了一跳,怔了一刻后,扭着腰扑进浦志生怀里。
“你胡说啥呀?我跟你才是最亲近嘛,老爷,我只是想把甜汤做得更美味,来问问二旺嫂咋加水更好嘛。”
她想用甜言蜜语哄浦志生,却发觉浦志生没像往常那样搂紧了扑进怀里的她。
“咳……”
一声假咳响起,毛姨娘这才看到浦念生站在一旁仰头望天。
她平时就有些惧怕这个不苟言笑的大伯子,此刻更是怕得赶紧从浦志生怀中抽身,低下头规规矩矩站着。
浦念生看看他们两个人,摆了摆手说:“去商量正事,不要争吵。”
浦志生点点头,拉着毛姨娘走到卧房里,气乎乎瞪着她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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