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宫殿,都被血雾笼罩。

    苍穹以冬紫气乍现,裂开了一道间隙,透出了神秘的星辰。

    一道星辰光枷锁从天而降,束缚在了雪挽歌的元神之时,她的每一个孩子,不管是眼前的楚南音、楚世远等人,还是苦行的楚凌和远在云都城的楚月,眉间俱都浮出了乳白色边缘有雪花图腾的珠玉,在顷刻间融为星光枷锁,桎梏于雪挽歌的元神,如影随形,永生佩戴。

    满殿的人,无不是惊之。

    “挽歌,你这是做什么?”

    楚云城慌了,一个阔步而来,紧紧地攥住了雪挽歌的手,眼底满是心疼。

    雪挽歌紧抿着唇往后退去,满眼的疏离冷漠,且把自己的手从男人掌心抽出。

    “母亲,何必呢?”楚世诀问。

    楚世远皱紧了眉头。

    雪挽歌笑了笑,“我知道,大楚回不到从前,这段时间以来,我是徒劳无果的。是,我来大楚,是别有用意。因为我知道我错了,过去的九万年我不该愚昧蠢笨,我该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我应该教导好你们每一个人。子不教,是我作为母亲的错。你们总说我偏心,那的确如此,我不偏心每一个人,我偏心公道。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孩子,好坏我都承担。若我所生的孩子,做出十恶不赦之事,不管是谁,我都该遭此劫。若心里有我这个母亲,起码作恶之前,会想一想我,若没有,我甘愿死于此劫永远都不要什么逢凶化吉。”

    那一声声平静之中透着澎湃的话语,在这暗夜,显得震耳发聩。

    雪挽歌泛红的眼睛,充斥着无力的疲惫。

    像是背负着高山而疲惫苦行的人。

    那等沉重似能压垮了她的脊椎。

    她自认为一视同仁,但她说的话,并无几人听。

    被逼无奈,唯有生命血誓,试图能唤回这些曾经曾经纯粹稚嫩过的孩子们。

    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血和肉,亲眼目睹的生命成长。

    “挽歌,你这是做什么?”楚祥的眉宇之间有着怒意。

    “我只是在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孩子是我的孩子,我有我的做法。”

    雪挽歌深吸了口气,看向楚世远,“我知道,你们近来和清远沐府走得近,世远,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但若害人害己,自有天诛地灭,我亦不能幸免。我若不能让你们悬崖勒马,我就只有共沉沦。反过来说,我是小月的母亲,亦是你们的母亲。我不愿看到御辰之死再现大楚。世远,你难道不清楚御辰因何而死吗?何为因果吗?还是你分明知道却在自欺欺人?”

    当初生活了九万年的地方,而今是这样的陌生。

    深入虎狼是不该。

    但生而为母,又岂能袖手旁观?

    若到了不可周旋的那一步,她自会陨灭破碎。

    就算当不了小月的铠甲,也不会成为小月的软肋。

    “我累了。”

    雪挽歌深吸了口气,清瘦的身子裹着厚实衣裳,看起来依旧纤纤薄弱。

    “母亲。”

    沉默多时的楚南音低垂着头,忽而轻声开口。

    雪挽歌欲言又止,抿紧了微微发白的唇,看向楚南音的眼神,终究还是有一丝母亲的柔软。

    “你,还愿意留下来吗?”

    “愿意。”

    楚南音听得此话缓缓地抬起了头,嘴角勾起了灿烂如星的笑。

    两行血泪在缠目的丝绸之下流淌于面庞两侧。

    她在交错明灭的光影之中笑。

    大殿内氛围冷凝,复杂难言。

    海神界月光惨淡照在荒凉的山丘,紫金禅杖落在了洇雪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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