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来越多。

    为首的冲到面前,是某个平素与赵高走的近的官员。

    他激动道:“幸不辱命,臣从非墨城紧急调了援兵回来护驾!”

    陆衍阴转晴,哈哈笑了一声:“很好!朕重重有赏!”

    来的人很多,大概是将墨菲城大半的驻兵都调过来。

    人很多,远不是在场的侍卫禁军可以比拟。

    驻兵守将程远也从马上翻下来:“陛下金安!”

    “真是热闹。”我听陆凝也低低轻嗤了一声。

    灯火之外人群攒动,刀剑兵戎顷刻就会相向。

    可陆凝也似乎一点不受影响,怡然自得的犹如受伤被困在这的人不是他。

    明明手腕上还有两道被吊绳勒到发紫的伤痕,衣衫也皱巴。

    可却一点都不受影响,活像在府邸里逛园子。

    可奇怪的是,被他这么松快的情绪影响,我似乎也莫名放松下来,低声问他:“疼吗?”

    “萧牧野为了你,也成众矢之的了。”陆凝也同样低声回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有个人为你不顾一切,赌上前途。”

    我怀疑陆凝也是因为失血,神志也受了影响。

    平常这种不确定、略带探究的话语是不会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但也可能是由于,沈妙缇这个身份被当众揭开,所以让他产生了某些不好的情绪。

    背景里传来陆衍的声音:“将他们都围起来,太子妄图谋逆,成安王一丘之貉,朕的江山,势必要血洗,也别怪朕大义灭亲,实在是虎狼众多,朕不得不忍痛。“

    我刚好将陆凝也的衣袖折好,血迹的一边被折进去,抚平褶皱。

    我看他的眼睛:“你不也做了很多吗?”

    陆凝也微微一愣。

    我没有想到陆凝也居然也会没有安全感,会觉得我因为萧牧野的举动感动,会怕我再次跟萧牧野站成一队。

    偏偏还使心眼的不直接问。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皇帝的援兵到了,你有后招吗?”我又问他。

    但下一刻手就被他拢进了手心,吹了一晚上的风,他的掌心是凉的:“没有。”

    两个字说的很果断。

    没等我做声,他又说:“你不是有吗?”

    我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笃定,觉得我有后招,也不知道他嘴里那句没有可不可信。

    但显然,他现在好像真的不打算做什么。

    “你手里有母后和亦芷。”陆凝也笃定道。

    我轻轻一笑,摇头:“只说对了一半,我还有赵知近。”

    但是以现在的场景来看,赵知近并没有什么用。

    我隔着人群,朝周拓递了个眼神。

    密林中被反绑了双手,嘴里塞着封口的赵知近被推出来。

    赵庭安脸色一变:“祖父!”

    我判别他的情绪,对周拓道:“撤掉老爷子的封口。”

    “沈妙缇!事到如今你还敢威胁朕??”陆衍怒吼道。

    似乎他只剩下了愤怒。

    “解决事情的话,”我放开陆凝也的手站起来,看向陆衍,“不能只考虑陛下自己的事吧?我父母的死,是陛下所为,还是赵老爷子一手促成,总得给我个交代。”

    “呵。”赵知近轻嗤了一声,他的目光阴沉沉的看着我:“你心怀不轨,早知在楹花楼那日,老夫就该亲手结果了你。”

    “你生性倨傲,觉得所有东西都会在你的掌控中,即便猜测到我是沈妙缇,你也不觉得我能翻出浪来,对不对?”

    “老夫猜错了吗?现在四面楚歌的人是谁?”

    他一反当初,无论出入沈府,还是我作为谢司遥与他见面时,他的和蔼可亲都荡然无存。

    露出的是皮下狰狞而扭曲的面孔。

    恨我,恨沈家的面孔。

    可父亲到死,都将他奉为挚友。

    我沈家何辜!

    “四面楚歌的人不止我一个。”我冷静地道:“我父母的死,你现在敢承认吗?”

    这是一场迟到的帐,面对的人那么多,赵知近总要还这个债的。

    我等的就是有一天,真相公之于众,父母亲的死大白于天下。

    “他们该死,”赵知近呵呵呵地笑起来,他年岁太老了,胸腔里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声响,如四面漏风:“庭安的身份不可过早暴露,他们知道了,又跟成安王是亲家,一旦泄露,皇室血脉不保,难道不该死?!”

    说完,又转向陆衍:“陛下!别管老朽!如今皇子能顺利复位,剔除异心之人,还陛下一个河清海晏的朝堂比什么都重要,老朽一命,又何足挂齿!”

    说的天理昭昭,大义凛然,一副为皇帝身先士卒万死不辞的悲壮模样。

    怕是连陆衍这种多疑的人都要感动了。

    赵庭安偏偏还撕心裂肺的喊叫:“祖父!”

    “当初老朽也是意外得知,研妃娘娘生产惊险,才匆忙赶进宫里,却不料还是没来得及,可怜殿下血污都没擦干净,又身带顽疾,被裹在襁褓中,夏侯氏与太后都觉得不详,想将殿下丢弃,老朽于心不忍,冒死将殿下带回,不敢惊动分毫,直至如今出落成人,方才敢在陛下面前暴露一二,实则也是心怀忐忑,还望陛下看在老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莫要为难犬子儿媳!”

    “你血口喷人!”夏侯韧怒道:“全是你一面之词!皇后说过,那孩子生下来本就岌岌可危!”

    “你也说了,岌岌可危,不是死了。”

    夏侯韧哪里清楚那么多细节,当初生产时,他们外臣不能入宫。

    何况太后和皇后都说人死了,哪里能有假?

    除非是赵知近早就插手。

    夏侯韧满心愤懑:“陛下,太后已经薨世,但皇后绝无可能做出此事,还请先找到娘娘,仔细盘问!”

    “是啊,”赵知近忽然附和:“可听闻娘娘公主失了踪迹,她们人呢?”

    陆衍手一挥:“查探的人有消息没有?”

    就连我都不知道萧牧野将人藏在了哪里,哪有那么容易被找到。

    燕北桓背手站了一晚上,突然阴测测地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在我身上:“都在打哑谜,成安王妃也不知道公主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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