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不知道哪天就死了,听你的有什么用?”

    “旧主的余威如此之大?事到如今,你还在为东鞑做打算。”

    赵知近啐了一口:“云苍君主昏聩,灭我族人,取我家人性命,使我东鞑血流无数,这个债,我做鬼也要讨回来!”

    “但你现在没得选,”我仍旧威胁,“最后的血脉留着,就有希望,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号令东鞑余孽的密语是什么?”

    赵知近转过头,不甘愤怒的神情很能取悦我。

    我觉得畅快:“少露出这样的神情看我,一念佛一念魔,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半点不念旧情……!”

    “赵老说这话觉不觉得可笑,旧情?我爹将你奉为知己,你当面捅一刀,令我沈家家破人亡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旧情?旧情是有的,但前提是,你必须死了,将东鞑的号令权给我,那我念着那位的旧情,将来会顾及你们东鞑的血脉,毕竟得罪我的只有你。”

    我死死捏紧手心,指甲刺进肉里。

    这是我很久没有做过的事,自从陆凝也不让,每次我都控制着不自虐。

    但现在不行,因为我说了违心话。

    猜想得到证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很多既定的思维都会被打破,认定的无辜的人也变得不无辜。

    我并没有那么笃定,笃定将来的结局会皆大欢喜。

    但要唬住心理防线已经崩塌的赵知近不难。

    ——一刻钟后,我打开牢门,继而重重关上。

    砰的一声巨响,萧牧野很快出现。

    我身上溅了血,毛氅上星星点点,我觉得脸上温热,应该也附着了血。

    但我抬不起力气去擦。

    萧牧野很快往牢里看了一眼,似乎也颇为惊讶。

    司珏试了试赵知近的颈脉,而后摇了摇头。

    赵知近躺在地上,喉间割破,灼灼的血染了一地,他死不瞑目。

    “就为了亲手杀了他?”萧牧野朝我走近,想要牵我的手:“你什么时候会杀人了?”

    我躲开触碰,其实浑身都在发抖,很冷,感觉四面八方的风都刮在我身上。

    我笑了一下,可能不是太好看:“我会的东西不止杀人,成安王了解的少了。”

    赵知近死了,我努力在京都寻觅的真相被我一手割开,做所有事情的初衷本来就是这个。

    可我……我怎么还是不快活?

    我怎么觉得身上的锁链并没有解开,我还被困在这里,逃不开也跑不掉。

    “我要见哥哥。”

    唯一强烈的念头支撑着我,我推开萧牧野,跑向牢狱别的方向。

    这座昭狱这么大,陆凝也肯定也在这里。

    我要见他,我想看他一眼。

    “王妃!”

    “妙妙!”

    萧牧野立刻反应过来,扑上前拦我。

    但我的理智已经没有多少,推他捶他,喃喃着只有一句话:“我要见哥哥。”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的初衷始终不变,接纳沈妙缇的所有,那个人只会是陆凝也。

    呆在他身边的沈妙缇才是沈妙缇。

    被萧牧野制住手,我就换成牙齿咬上去,不管不顾,咬着自己或者他都不管,我一刻也忍不了。

    最后萧牧野或许也累了,他的手上到处是我的牙印,我自己的手腕也多了一道血淋淋的豁口。

    他才粗声屈服:“好,你冷静一点妙妙,你冷静我就带你去见他。”

    我慢慢松开牙关,并不知道此时在萧牧野眼中的我像一只穷途末路的小兽。

    “我带你去见他。”他跟投降一样重复了一句。

    呦呦鹿鸣:

    我觉得东鞑最后的血脉是谁已经很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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