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宫女抹了抹眼泪,小心的将她搀回住所。
替她包扎好伤口,便各自回到床上休息,她们提心吊胆的守了半夜,俱都累极困极,很快就沉睡过去。
待她们都睡着,本该昏睡不醒的人却突然睁开眼。
香雅起身下床,巡视了一圈确定所有人都在沉睡后,披上暗色的外衣,无声无息的出了房间。
她背上有一处最严重的伤,是承玄帝为了追寻刺激,拿匕首刺的,动作幅度一大,后背就流出血来。
香雅丝毫不在意,一改方才的虚弱无力,整个人透出一股凌厉的锋芒。
她身形如燕,避开巡逻队伍,躲在树梢阴影中,一路向着重华宫的方向飞掠。
她是东渠皇室最出色的暗卫之一,混入南夏皇宫的目的只为寻找主子想要的东西。
她不在意过程如何,只要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经过她这些天的暗中调查,主子要找的人很可能是贤妃,那个早在十几年前就死在大火中的女人。
重华宫作为皇帝生母从前的住所,早就被修缮一新,里面布置的还和贤妃生前时的一样。
东厢卧室里,悬挂着一张美人画像。
美人站在盛放的桃花林间,粉白花朵如云,衬得她容颜倾世。
香雅猜测这画上的人应该就是贤妃,轻手轻脚的将其取下。
太后突然昏迷不醒,众太医在诊治半天后,只得了个气虚的结果。
梁嬷嬷跪在床边,既担忧又不解:“太后每日都有服用助元汤,怎还会气虚?”
这个方子还是上一任的太医院使按太后的体质量身制定的,有补气固元的功效,太后喝了多年,身子一向比同龄人硬朗年轻的多,怎会因气虚昏迷?
众太医垂着头站在下面,没人说话,人群最前面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他正是新任的太医院使,也是上任院使的亲传弟子,姓秦。
秦院使不慌不忙的开口道:“嬷嬷应该也听说过是药三分毒,再是滋补的东西也会有一定的药性,太后连日来思虑过重,又郁结于心,其实这种时候不适合进补,本就燥火气郁,再加进补,两气一冲,身子自然会受不住。”
梁嬷嬷听的云里雾里,什么燥火,什么两气对冲,怎么以前也从没听说过吃补药还得看心情好坏这种话。
她心中狐疑,还不待细问,就听外头一道唱和传来。
“圣上驾到——!”
众人齐刷刷跪地见礼。
承玄帝急急的冲进门,见太后躺在床上已人事不知,苍老的脸上病容难掩,再也没有清醒时呼风唤雨的威仪。
他眼中闪过畅快之色,随即被佯装出来的愤怒取代:“到底怎么回事?!”
秦院使将方才同梁嬷嬷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梁嬷嬷心头惴惴,总有种古怪的感觉,悄悄抬头,却对上承玄帝阴冷的眼神,心底忽然咯噔一下。
“没用的废物!你们平时就是这么伺候太后的?!”
“来人!将这群狗奴才扔去慎刑司,全部杖毙!”
话音一落,满殿都是求饶声。
梁嬷嬷这些一直贴身伺候太后的大宫女更是又惊又惧,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她们伺候太后许多许多年了,其中不少还是太后娘娘当初的陪嫁丫头,若非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根本不至于被处死。
“冤枉!冤枉啊!”
“圣上?求圣上饶奴婢一命吧!”
梁嬷嬷对着承玄帝的方向砰砰磕头:“奴婢们死不足惜,只是太后如今昏迷不醒,奴婢们都死了,谁来照顾主子,求圣上开恩,准许奴婢们继续伺候主子,待太后醒了,奴婢们甘愿认罚!”
承玄帝冷笑一声:“休要寻借口脱罪,你们放心,朕自会找几个更为妥帖的人照顾太后。”
“拖下去!”
一行近卫齐齐上前抓人,原本宁静祥和的宫殿被践踏,处处都是尖利的哭叫声。
梁嬷嬷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主子这病来的蹊跷,承玄帝按耐不住想要趁机剪去主子身边的所有人。
梁嬷嬷被按住双臂带了下去,她努力回头,望着床上无知无觉的太后,脸上布满担忧。
第二日早朝,有官员不知从哪里翻出慕治琛新的罪状,弹劾他欺压朝臣,从前莫名吊死在家中的户部尚书陈大人,正是被他逼死的。
“当初怀淑公主失踪,臣等都十分担忧,陈大人更是多次下重牢询问慕王公主下落,谁知只是如此就被慕王记恨在心,放言绝不会放过他,陈大人惶惶不可终日,实在害怕慕王报复,又怕慕王发起疯来连他的家人亲朋都不放过,逼不得已以血为墨,写下血书后自绝于世。”
此人说话时,一封鲜红刺目的白纸红字在朝堂上互相传阅。
或许是真的同情吊死的前任同僚,或许是其他原因,不少朝臣都站了出来请求承玄帝为陈大人做主。
慕王党的人互相对视一眼,罕见的沉默。
承玄帝将底下众文武百官各式各样的神情看在眼里,脸上慢慢露出志得意满的笑。
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切都已成为定数。
承玄帝重新拟定诏书,剥去慕治琛镇国王的封号,暂时保留三军统领之职,另封梁宝光为都监,前往蓟州军营监督军事,只等慕治琛击退东渠,便将其抓回京都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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