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峡关’,傍晚,倦鸟归巢,艳阳挥洒着最后余晖,橘红色的夕阳像打翻的彩墨,遍布天际。

    慕治琛手掌扶着绵延的巍峨墙头,站在高处眺望远方。

    辽阔的平地上,远远的,能看见两方兵马正在小规模的作战。

    “连着多日,东渠那帮人每隔一天就会跑到咱们阵营前挑衅,等咱们的人出去迎战,没打多久他们就又拍拍屁股跑了,一连几次,次次都是如此,跟群苍蝇似的,嗡嗡嗡个没完。”

    王鸿前天才去过前头营帐,送补给物资,恰好碰上对方又来骚扰,兄弟们正坐在一起聊着天吃着饭,就听瞭望兵发出示警,众人一推饭桌就冲出去应敌。

    他只负责送粮,便待在营里继续用膳,半碗米没扒完又见他们骂骂咧咧的回来。

    这才知道东渠有多恶心。

    “还专挑咱们用膳或是大半夜休息的时候,让人烦不胜烦。”

    慕治琛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淡淡道:“叫卢波过来见我。”

    王鸿抱拳应是,下去找人了。

    那边的战场上还在继续,但就像王鸿说的那样,两方交战没多久,东渠说退兵便迅速撤走。

    不带丝毫犹豫,就好像只是耍他们玩玩。

    马忠不知道对方耍的什么把戏,而对方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不敢草率追击,只能不甘不愿的带领队伍回了营帐。

    慕治琛手指在墙头上若有所思的轻点两下。

    大概两刻钟,王鸿领着卢波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城墙。

    “将军!”

    “东渠那边可有什么情况?”

    “末将手下的兵刚刚传来消息,称始终没看见粮草车队,前天还隐隐听见他们营帐里响起众多马匹嘶鸣声。”

    卢波将收集上来的情报一五一十的汇报。

    他手底下有一帮最擅长隐蔽的斥候,慕治琛让盯着东渠营帐的粮草情报,他便派了几个人分各个方位接近对方营帐,蹲守了十天十夜。

    没了粮草,他们无以为继,又怕一直躲着会引起这边的怀疑,所以便像这样,隔阵子就派出几队人骚扰挑衅,让他们误解他们还有什么后招,反倒不敢轻举妄动。

    而那些马匹嘶鸣声,正是因为他们饿到只能杀马果腹。

    这跟他猜想的八九不离十,慕治琛扯了扯唇,露出笑。

    “他们居然真的断粮了!”王鸿兴奋起来:“哈哈哈……太好了!”

    兴奋完,他又觉得疑惑。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粮草对于正在作战的军队来说有多重要,是个人都知道,若非事态紧急,是万万不可能让军队断粮的。

    但这对他们来说,正是天大的好事!

    慕治琛猛地旋身往城墙下走,身后披风随着冷风划过凌厉的弧度。

    “整装,备马,我们出发!”

    “是!”

    众兵马刚出城门几里地,却听后方传出阵阵呼喊,留守军营的某个万夫长驾着马一路追来。

    “将军!京都来圣旨了!”

    万夫长追到跟前,下了马单膝跪地,焦急的禀报。

    “一队人马自称是新上任的都监,要您即刻回去听旨,不得延误!”

    王鸿和卢波面面相觑。

    都从这番话里嗅出了来势汹汹的意味。

    慕治琛望向城门的方向,微微蹙眉。

    ——

    刚出关不久的兵马又原路返回,为首的将军冷着脸,浑身散发着凛冽骇人的气息。

    路过的将士们无一不脊背发凉,齐刷刷弯腰后退,垂首恭送。

    “人在哪?”

    慕治琛穿着重甲,出口的声音森冷似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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