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睁开眼,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连忙低下头。

    以为她做噩梦了,也不敢问她梦见了什么,胡硕之和冯岳山对视一眼,说道:“末将刚刚同冯总领商量了一下,眼下不知道将军被关押在哪里,末将还是想先出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将军以前的部下,只靠咱们这些人……”

    “他在诏狱。”

    胡硕之还没说完的话停顿了一下。

    云裳站起身,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她的表情很沉静,甚至有点冷。

    冯岳山结结巴巴的:“你、夫人怎么这么笃定?”

    刚刚他和胡大哥还就此事意见不合,差点吵起来,因京都关押重犯的大狱有三个,大理寺、宗正府和诏狱,他觉得人一定是被关押在宗正府。

    毕竟元帅曾经好歹是圣上钦封的异姓王。

    但胡大哥坚持认为人在大理寺。

    现在夫人却笃定的说元帅在诏狱。

    真的假的?

    她怎么知道的??

    胡硕之眼神闪了闪,对比冯岳山的不解,他倒是接受良好,只是微皱眉,如果人在诏狱,麻烦可就大了。

    “那我们商议一下怎么混进皇宫。”

    云裳走到茶馆的门口,轻轻拉开一条缝。

    外头人声鼎沸,街道行人往来,两边支着一个个小摊子,摊主都在卖力的招揽客人,正是早市的开始。

    “来不及了。”

    诏狱守卫林立,即便她有观世,想要混进去也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是从中救人。

    那样风险太大,万一失败,面对前赴后继的禁卫军,他们很可能连重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那该怎么办?”冯岳山愁的抓耳挠腮。

    云裳关上门,转过身来的脸上,神情决然:“我们劫法场。”

    气氛静了一静。

    如今已没了更好的办法,不如破罐子破摔,跟他们拼了!

    众人迟疑了一会,到底没有反对,几经商量过后,胡硕之带了一部分人出去,一是为明日做准备,二是看看能不能找到柳南笙。

    茶馆里留了十来个人保护云裳。

    冯岳山偷偷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满心疑虑。

    他不明白胡大哥为什么这么信任她,她说去哪就去哪,她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像昨晚,他们都知道京都城内到处都是巡逻军,他正想派几个会轻功的军士朝前探路,她却说不必,跟着她就好。

    胡大哥还就乖乖听话了,她说停就停,她说往左,他连往右犹豫一下都没有。

    就算是元帅最宠爱的妾室,也只是一个后宅的弱女子啊,而最诡异的是,他们昨晚还真一个巡逻军没碰见,顺利的简直匪夷所思。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

    冯岳山猛地摇头,不可能,绝对是巧合。

    不然怎么可能?

    起码人是不能的……吧?

    等待的时间格外难捱,云裳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冯岳山正胡思乱想之际,就见人走到他面前,说:“你能教我学武吗?”

    他有些猝不及防,以为听错了:“……啊??”

    云裳不想自己明天会成为拖后腿的人,起码能拿起武器自保。

    两人来到空旷的后院,冯岳山保持着恭敬的距离,点到即止,大多是口头上教她几招。

    他不认为仅仅一天就能把人教成一个武力值爆表的高手。

    “其实像夫人这样的女子,身体力量有限,近战比较吃亏,更适合用弓箭或者软鞭。”

    不过若没有内劲,软鞭的伤害其实并不大,但凡是个有武功底子的人,都能空手拦截,将其反制。

    至于弓箭,那就更不行了。

    用弓的高手哪个不是自小便练习的,不练个年,连弓都拿不稳,更别说准头了。

    十支能有一支命中都算好的。

    云裳想了想:“那我学弓。”

    冯岳山一言难尽的看着她:“夫人确定?”

    云裳点点头。

    见她坚持,冯岳山只好吩咐人把场子清出来。

    他自己正好也学弓,因他崇拜慕治琛,自小就既学弓箭也学刀法,梦想有一天能和元帅肩比肩。

    他把自己的宝贝弓拿了出来,将弓递给云裳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些心疼:“夫人,你像这样,对,虎口贴住这里,三指捏住箭羽,用力,拉,手臂不能抖,看到那个黑点没?”

    他侧身站在云裳左后方,对着她手指指着大约十五米开外的靶子。

    靶子是底下军士临时做出来的简易版,只是一块木板,用钉子钉在土墙上,中心用笔墨圈了一个瓜子大小的圆圈。

    冯岳山准备随便教教,也算打发时间。

    “对,就是这样,眼睛瞄准,松手!”

    “咻”

    箭矢朝前飞去,有些抖,但因为距离短,还是射到了木板下方偏边缘处的位置,然后掉落下去。

    冯岳山愣了愣,没想到还真射中了!

    虽然离靶心还有点距离……

    他鼓励的夸赞道:“不错,挺好的,就是箭头发飘,说明力量欠缺,夫人多练练应该会好很多。”

    云裳抿着唇,没急着再射,开始学习举弓拉弦,锻炼臂力。

    准头很重要,力量更是必须的。

    她知道这种事急不得,但她愿意下决心去学。

    云裳一向能吃苦,就这样拉了一个多时辰,胳膊在长时间过于用力下开始酸痛。

    她一声不吭,觉得差不多能拉好弓后,再次拉满弓弦,对准靶心。

    冯岳山站在旁边看她拉弓,时不时再指点两句,因为没走心,最后他都看困了,偷偷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打着哈欠。

    “咻——”

    箭矢离弦即出,响起刺耳的破空声,快成残影,箭头与木板撞击,发出“哚!”的轻响,扎在黑色圆圈里停顿了一下才掉到地上。

    正中靶心!

    “啊——”

    冯岳山嘴巴大张,哈欠打了一半生生吓了回去,整个人都精神了。

    他张着嘴忘了合上,怔怔的望着靶心位置,弓箭手眼神都好,他清楚的看见木板的靶心处,多了一块浅浅的痕迹,正是铁箭头扎进去留下的小洞。

    就算他看错了,可箭头留下的痕迹是抹不去的。

    这、这才射了两次,一次边缘,一次直接命中!

    又是凑巧的吧?

    还是说这位跟他扮猪吃老虎呢?

    他干巴巴的合上嘴:“夫人、以前学过?”

    嗯,对,元帅可是最强的弓箭手,没准教过夫人。

    他心里有了点安慰。

    谁知——

    “第一次摸弓。”云裳捏了捏酸痛的胳膊,淡淡的回答他。

    骗人!

    不可能!!

    冯岳山想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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