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夫的父亲是一位告老的太医,因为当年在太医院的时候,受过先王爷的恩惠。而这位刘大夫承了父亲的衣钵,虽然没有入职太医院,却是自己开了医署,也因着父亲的原因,成为慎郡王府的常用大夫。
胡氏让人把刘大夫请到了西间,随后站了起来,对着谢芬道“先给二儿媳妇瞧完,你再把柳姨娘带过去。”然后又扭过头招呼孟绾,“走,你先瞧瞧。”
“王妃,我不着急,先让柳姨娘瞧吧,如果是真的,走了这么远,别再等的久了,对孩子不好。”孟绾笑道。
周映宁一听孩子,先是瞧了一眼孟绾的肚子,有些紧张地问,“孩子,谁有孩子了?”
胡氏按下要站起身跟着她们出去的周映宁,“小姑娘家家的打听这些做什么,你与你二姐姐好好坐着。”
周映寒则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孟绾,轻轻上前问,“二嫂,我瞧你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就是让刘大夫瞧一下,没关系的。”孟绾拍了拍周映寒的手跟在胡氏身后走了出去。
“呵呵,什么眼神,我劝你莫拜错了菩萨。”周映宁不屑地对着满脸担忧的周映寒道,“我告诉你哟,等我的亲事定下来,你的就会定下来,我娘已为你寻了两户极好的人家。”周映宁把“极好”两个字咬的很重。
周映寒猛地抬头,看着周映宁那得意的样子,心提到嗓子眼。
几个人进得西屋,一架屏风竖在中间,隐隐能瞧见两个人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洪妈妈拐过屏风笑道,“劳烦刘大夫了。”
只听一管低沉的声音,“这有什么麻烦的,原本也该到府上请平安脉了。”
“今天倒不用,只劳烦刘大夫为我们两位女眷看一下即可。”胡氏笑道。
说完示意谢芬,谢芬拉过站在身边的柳铃坐在凳子上,柳铃伸出手放在屏风边的桌子上,刘大夫伸出两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
没一会又换了一只手后,哈哈一笑,对着胡氏道,“恭喜王妃,府上就要添丁了。”
胡氏和谢芬都十分高兴,“刘大夫瞧这胎如何?”
“虽不足三月,但脉象强劲有力,回头去‘妇圣堂’配两副安胎之药也就是了。”
柳铃听了也十分高兴,娇羞地站起身来,对着胡氏和谢芬行礼感谢,由着婆子扶了出去。
胡氏还特意叮嘱,让抬了软轿送回去。
孟绾走上前坐了下来,伸出手,轻轻把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腕。
刘大夫换了左手又换右手,让孟绾伸了右手又伸左手,半天没有说话。
胡氏紧张地问,“刘大夫,怎么了?可是不好?”
刘大夫摇了摇头,道,“可否观贵人面相?”
谢芬去瞧孟绾,孟绾点了点头,随即屏风被拉开,孟绾瞧着这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略有些胖,眼睛很大,嘴巴却很小的长得很是让人不舒服的男人,正皱着眉头看着她。
“请贵人伸出舌来。”
孟绾想笑,这阵仗,弄得跟真的似的,只强忍着照做。
刘大夫看完后,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不好,不好,敢问贵人是不是经期不准,且色浅量少?”
串儿闻言上前道,“是,尤其这几个月。”
“那就对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胡氏焦急地上前,“刘大夫,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实不相瞒,这位贵人应该是打小受了冷寒,导致身体凉湿,是极寒体质,恐难以有孕呀。”
“什么?”
“怎么会?”
胡氏与孟绾同时开口,孟绾更是腾地站了起来,“不可能,我出嫁之前,母亲为我请过大夫,也调理过的。”
刘大夫摇了摇头,“治标不治本,贵人这寒气在体内已好多年了,为妇人之后没有多注意,加之思虑过多,操劳疲惫,所以”
“那可有办法?需要吃什么药?”胡氏问。
“就算是吃药调理,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怕也无济于事。”
“什么?十年八年?这,这怎么行。”胡氏拉起孟绾的手,一脸的心疼,“你放心,咱们请‘妇圣堂’的高老来瞧瞧,总会有法子的。”
“对,对,请高老来看看,请他给开两副药试试。只是高老从去年底会故人还没回来。”刘大夫道。
高老是“妇圣堂”的当家人。
孟绾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串儿扶着孟绾,“二奶奶,没事的,许是看错了,咱们吃药,慢慢调理,一定会有的。”声音里已带上哭腔。
刘大夫摇摇头,对着胡氏道,“这,这”
胡氏忍住心底的狂喜,装出悲伤的样子,“劳烦刘大夫走一趟,只是这件事还烦请”
“王妃放心,规矩在下自然懂,放心,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胡氏点点头,吩咐洪妈妈送刘大夫出去。
谢芬看着依然呆呆站在那里,已是泪珠不断的孟绾,突然有些心疼,这胡氏真是好狠的手段。她是知道胡氏要向孟绾动手了,猜了种种方法,却独独没想到胡氏会这样阴狠。
谢芬才不相信孟绾这是天生的呢,若是有这个毛病,那怀南侯府的世子夫人也不敢把她这样嫁进来。有些寒症是一定的,毕竟那样的出身,遭过那么多罪,但不至于不能生。
这样看来,胡氏老早就对孟绾动了手脚了。自己真要好好谋划了,这周铮还没娶妻呢,胡氏就开始清理起来,若是谢芬不敢多想。
“二奶奶,二奶奶,您别吓奴婢呀。”串儿哭道。
胡氏拍着孟绾的肩膀道,“莫要听他胡说,许是看错了。大儿媳妇,你马上安排人去‘妇圣堂’看看高老回来没有,问问什么时候回来。”
清和园里
春桃把手伸向第五个酸角糕的时候,樊妈妈用力拍了她的手,“这是怎么了,打从过了年你怎么这样能吃,我瞧你胖了许多。”
樊妈妈上下打量春桃,“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生病了?前几年三小姐院里有一个丫头,大家都以为她胖的能吃,结果等着觉察不对劲请了大夫来,已是来不及了。”
春桃笑道,“没,我没病,就是,就是想吃酸的。”
樊妈妈扑哧一笑,“还想吃酸的,叫外头人听到,还以为你有了呢。”
春桃盯着樊妈妈不吱声,樊妈妈说完后见没人接话,抬头瞧着春桃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空气突然有种凝结的寂静。
“啪”樊妈妈手里拿的正给周钰纳的鞋底子掉到地上。
“春桃,你疯了?真的有了?”
春桃点了点头,却没有害怕或是羞愧,“樊妈妈,原想着过段时间再告诉你,可是打出了正月,这肚子就开始长,马上就要换春衫了,怕是瞒不住了。”
樊妈妈走到春桃跟前,一脸的不可置信,“谁的?你怎么敢?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你该如何?”
从春桃刻意接近樊妈妈开始,她就有意讨好,装巧卖乖,把樊妈妈哄得恨不得认了春桃做干女儿了。
春桃扶着桌子慢慢地跪了下来。
樊妈妈眼皮子突突跳,想了半晌道,“罢了,你莫要害怕,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人是谁,他可会娶你,或是可以的话,我与二奶奶说放你家去,让他上门来提亲。”
春桃抬起头来,脸上已有泪水,“樊妈妈,他不会娶我。”
“什么?那怎么办?你这几个月了,可有三个月?你娘知道吗?得找个稳妥的产婆来拿掉才是,不如多花些银子,去‘妇圣堂’吧。”
春桃摇了摇头,拒绝了樊妈妈扶她起来,而是给樊妈妈磕了一个头。
樊妈妈唬了一跳,“你做什么?”
“请妈妈为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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