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踏足的天山深处。
一处山洞中。
谢容又含了口甘甜的泉水,轻轻贴在她唇上。
这次不需要他捏着下颌。
那湿润的柔软一贴上来,锦宁自发地微微启开唇瓣。
她太难受了。
肩膀受了箭伤,身子又烫又冷,喉咙干涸得像要裂开。
是起了高热。
就这样反复被人喂了五六水,锦宁浑浑噩噩、半梦半醒之间的意识方又清醒了些。
谢容微微撤身,呼吸喘促。
他下唇畔缀着一滴将落不落的水珠。
锦宁还闭着眼,她却仿佛能看到,像渴饥的小兽,湿红舌尖轻轻舔过他唇,吮走了那一点水珠。
“……”
山洞中寂静。
谢容眼里裹挟着晦暗难言的情绪,黑的浓稠,凸出的喉结上下轻滚,被吮过的下唇水光潋滟,透着冷硬薄情的下颌也软化了几分似的。
他盯着还未清醒的她,许久,将人从怀中轻轻放下。
锦宁饮过那些水好受了些,又昏睡了没多久,再醒来睫毛颤颤,缓缓睁开了眼。
四周昏暗,仿佛笼着层黑雾。
她起初还有些视物不清。
她是怎么了来着……
乱成团的思绪糟糕地杂糅在一起,锦宁脑子里嗡鸣作响。
这里又是……
刚刚,谢韫在喂她喝水……
她记得自己喝得太急,呛到了。
他还用平日温柔的语气哄她‘慢些,别急。’
是谢韫,只有谢韫是这样温柔的。
身前果真是有一个人影轮廓,似乎是察觉到她醒来,那人转脸看过来。
锦宁乌黑卷翘的睫毛缓慢眨了眨,目光渐渐变得清明了些,那重影的轮廓也就慢慢清晰起来。
分明就是熟悉的面庞。
是谢韫。
不,又不太对?
病弱夫君脸部轮廓是偏清柔的,眉眼俊秀温和,清风朗月般让人不自觉卸下心房想要靠近。可眼前人下颌线条冷硬,眉目也漆黑锋锐,只对上一眼就让人有些唇齿发寒。
是……
是……
又涩又烫的喉咙被泉水滋润过,其中的甘甜清凉,她现在还能回味到。
以及,她饥渴、贪婪般,含着那送来泉水的‘软物’、温热柔软触感还不错的‘软物’、又缠又吮……
都,都能回味到。
是以,当看清眼前人并非是谢韫、而是他的弟弟、她如今的小叔后,可想而知,锦宁的表情是多么的‘丰富多彩’。
“你、你——”
她怎么能,这怎么能!?
她和谢容、他们——
wtf!!!
“嘶、啊!”锦宁忍不住瑟缩后退,可身心一激动,跟着扯到了肩膀的伤,全身顿时冒了冷汗。
谢容目光沉沉霭霭。
他唇抿了下,语气复杂,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别乱动,会扯到伤口。”
锦宁疼得一张脸霎时白了下去,纤薄的软躯虚虚弱地靠着石墙,精致五官因着痛色有些变形,死死咬唇,透着脆弱易碎之态。
她也迟钝地回忆起了昏迷前的种种。
她中箭了,这种伤对脆皮大学生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啊、生不如死!
然后,谢容拖着她跳崖了。
虽然但是别的先不说,他们现在竟然还活着也是真尼玛太离谱了!
光环吗?他们俩是有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吗!!
呜。
方锦宁疼得掉泪,疼得晕乎,疼得欲死。
谢容静静看着她一瞬,直起了身靠过来。
“你干什么……”锦宁发觉后,警惕地瞪大了眸,“别过来了。”
她应该是凶的。
可乌溜溜的眸眼湿红,睫毛湿颤颤,苍白小脸挂着泪,因着被身体痛苦折磨,本就偏甜的嗓音透着软软哭腔,听着毫无威慑力,反而能激起恶人骨子里的肮脏欲望。
谢容一眼看穿她的警惕戒备,眉头不由皱起。
但又不知想到什么。
他漆黑的眼微闪,藏下了些古怪情愫。
“我找到了有止疼效用的草药,敷在伤口处,可以减轻些痛苦。”他声音称不上温柔了,但又不像往日那般冷。
含着说不出的拙涩意味。
锦宁下唇被牙齿咬得惨白。
她听此,抽了抽鼻子,可怜兮兮地垂下眼看过去。
不远处的石块上,果真有被碾碎的草药。
而且,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肩后的伤口处凉凉又紧紧的,好像是已经被上过了药也包了扎。
锦宁看他一眼,弱声道:“谢谢了,我自己来吧。”
……谢个鬼啊!
她这伤是因为他受的不是吗!
真是该死的怂弱无能又懂礼貌!
谢容未说话,用枝叶盛起碾碎的草药,低下高大的身,将药递去她手边。
他一靠近,本就没太有亮光的四周,霎时因他而笼罩了更深的阴影。
锦宁不禁瑟缩一下。
她抬起那没受伤的一侧手臂,接过草药。
然后。
空气诡异地寂静了片刻。
锦宁咽了咽又变得灼涩的喉咙,眸子闪躲:“你,转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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