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宁也不知信没信谢韫的说辞。
“是那郎中医术不行,和秋月没关系,用不着处罚她。”她小腹还疼着,轻轻吸口气压下那难以承受的疼,虚弱道,“把她放了吧。”
谢韫全然依她:“听你的。”
短短的时间内,秋月历经过生死起落,仿佛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浑身冷汗如雨,连连叩首拜谢,退出去时仍不敢抬头。
若不是夫人醒来,她此刻已经被拖出去……杖毙了。
郎君在夫人面前如此深情温柔,却视他人性命为蝼蚁,转眼便是一副冷血残忍的形容……
秋月唇齿都在发冷。
世上怎会有郎君这般表里不一、伪善可怕之人?
……
锦宁以前来月事顶多小腹涨涨的不适,倒从没这么疼过,当真是要命。
不过这个月事情太多,她身心压力不小,想必是这个原因。
张医师很快将止痛药丸送了过来,药丸挺大一颗,黑黢黢的,散发着一股浓郁的中药怪苦味。
谢韫端过茶水,转头却见锦宁直接一口干嚼着吃下了药丸,她以前只闻着这味道都嫌弃到不行,现在是难受到什么样硬是干嚼吃下。
他心疼至极,茶水喂她唇边:“漱漱口。”
锦宁这会虚脱无力,没劲与他置气,便也张了嘴由他照料。
“你别私下去做小动作,”嘴里苦味褪去,她还是不放心地与他警告,“往后还让秋月在我身边,如果她无故消失或出点什么事……我就算你头上。”
谢韫拿巾帕轻柔擦拭她唇角水渍,闻言有片刻安静不语,最后轻叹了下:“如今我在你心里就是个伪善虚诈、阳奉阴违的小人,对吗?”
“不是。”锦宁只说。
这时仆子送来了擦身的热水。
谢韫修长的指去摸她的面颊,欲再说什么,却被她挥开手:“你出去一下。”
他目光由那热水扫过,知她一向不喜外人贴身伺候,何况是这种私密之处,略垂首靠近她低声道:“你身子不适,我来帮你清理。”
锦宁面上一热,皱眉道:“不要,你出去。”
“……好罢。”
他有些失落,从前她都不会拒绝的这般坚定,他喜欢亦享受细致照顾她的一切。
锦宁也没留仆子在这,她自己清理了下身的不适,那止痛药丸可能发挥了药用,虽然还是难受,但没那么疼了。她又自己换了沾到了姨妈血的裤子和床褥。
做完这些已经乏极,她躺回榻上,也没去管谢韫。
她没怀孕。
却借此误打误撞试探出了温柔夫君的另一面。
锦宁内心很复杂,那药丸里应该有安眠的作用,她沾了枕头未思考多久就升起了困意。
在陷入沉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挤进了她的被子。
枕头隔出的床榻界限竟被破坏。
那‘恶徒’还缓缓探过手臂来到她腰间。
锦宁立即强撑起精神,手脚并用地去推搡对方,却被更紧的团团搂在那怀里。
分明是强横的一方,将纤细单薄的人儿拥在胸怀,青年却低着嗓音,在寂寥夜里似难过的轻喘,乞求,“卿卿……阿宁,”他手掌贴在她小腹,掌心像暖炉般轻轻抚柔她不适的小腹,略哑的声,透着轻咽,“原谅我这一回,好吗?”
“……”
锦宁没有回他,疲困是一方面,她也不知如何回答。
最终她由他拥着,也没有出声,昏沉沉地睡了去。
此刻深夜的谢府中,却并不安稳。
谢啸倔得如一头牛般、如何都不愿在这个节骨眼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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