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下了命令,刘署和卢原就得第一时间去望龙山查探太子坟冢情况。

    宗正府和太常寺派了许多人冒着雨翻遍望龙山,终于在半山腰悬崖之上发现一个长满杂草的小小土坡。

    官差们赶紧将那土坡小心翼翼的刨出,里头果然是个小小棺椁,官差们赶紧将棺椁带到大祀殿。

    太常寺请了静如师傅前来化渡,连皇后都冒着雨声泪俱下地前来观仪,她还命人连夜打造一副鎏金棺椁。

    八年前她不能送儿一程,八年后她自是要亲眼看他认祖归宗。

    皇后的眼泪从迈进大祀殿大门的那一刻起就没停过,现场大臣命妇皆闻者心碎,见者流泪,好不心疼。

    然当静如做好准备,将棺椁打开时,众人却傻了眼——棺中无人,也没什么半块玉佩。

    “本宫的孩儿呢?!是谁将本宫孩儿尸骨盗了?”皇后一个悲极,又晕了过去,大祀殿一片手忙脚乱,终于将皇后冒雨送回宫中。

    大臣们心中却是暗喜,太子棺椁中没有尸骨,岂不是还有希望?

    皇后回了宫中也转醒了,先是哭诉苍天无眼,竟有人连孩童尸骨都盗,被宫人告知太子可能没死之后,又是一惊一喜,开始期盼起来。

    于是朝中各派人马开始明里暗里找寻太子踪迹,毕竟一个说不准就迎来从龙之功了。

    任朝堂上波云诡谲,瑞王府里却风平浪静。

    自那夜聊过后,元曦和宋楚渝就没有再讨论过关于夺嫡之事,两人便如那夜临时定下的计划般推动事情的发展。

    就这么一直到了六月,元曦送走了方宣宁,她觉得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府里的人却隐隐觉得王妃和王爷似乎有些不同了。

    往常王妃总是被动接受王爷的宠爱,偶尔使使小性子闹闹小脾气,两人一顿打闹,又受王爷一顿宠溺。

    现下王妃却十分恬静,甚少发脾气,对王爷体贴更甚,会主动为他做许多事情,恨不得将王爷的贴身事务都一并亲手办了,比所有人都尽心尽责,只要有王爷在,王妃也必定候在一旁。

    有时候王爷在忙,王妃也远远看着他,眼神中有道不明的悲伤。

    他们不知道王妃为何悲伤,却真真实实发现他们变了。

    终于在休沐这日,宋楚渝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夜里他环住她纤细的身躯,在她耳旁问了一句:“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么?”

    元曦忍住心中酸楚摇头道:“没有,最近王爷事务繁忙,我在府中也没什么事,王爷回来了就想着多陪陪王爷。”

    她又勾住他的脖颈,望着他的眼眸真诚道:“是真的想你。”

    眼底有隐隐浮现的哀思。

    但宋楚渝却没留心她的神色。

    提起事务,他只眼睛一亮:“朝中事务是有许多,不过处理起来还算顺利,只是这雨下了月余,恐怕会引来水患,最近朝中也在商议此事,却不知如何做才好,最好还是盼着雨快停。”

    元曦望着他的眸色,嘴角轻轻略过一丝苦笑,他从来就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既然如此,她何必这么自私?

    这分明也是她喜欢的模样。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

    “总会好的。”她轻声低喃。

    “对,总会好的。”

    宋楚渝自然而然地环住她的腰肢,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在他脖颈间轻吐,他一时有些燥热。

    她感受到了,轻轻推开他。

    宋楚渝却不想她离开,只用手抬起她的下颌,轻轻吻在她的唇上。

    “祯宁……”感受到她身躯的滚烫,他的大手开始游移,听着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他再也忍不住覆了上去。

    男人一旦有了念想,整颗脑袋就只剩旖旎。

    “不。”元曦断然拒绝,将他轻轻推开。

    宋楚渝晃了晃脑袋,终于清醒了些,翻下身来,道了一句:“对不住,差点没忍住。”

    又揽住她的身体。

    她摇了摇头说了“无碍”。

    她理解他血气方刚,但是他不能。

    因为他想登顶,任何一步路都不能行差踏错,她不想对不起太后,也不想让两人的快乐成为他的污点。

    许是他太久没能好好休息,一旁很快响起了平静的呼吸声,元曦知道宋楚渝睡熟了。

    元曦起身,看着他的剑目星眉,轻轻吻了上去。

    她很喜欢宋楚渝,真的很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上的,总之她肯定自己非常非常喜欢他。

    不对,应当是十分爱他。

    所以她不想让他为难。

    珍惜每一天共处的时光吧,自怨自艾从来就不是她方祯宁的性格。

    最近这段时间,她将他们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的点点滴滴回忆了一遍,她偷偷哭过,也偷偷笑过。

    最后竟发现,原来他们也没有相识很长时间,可怎么好像一起走了很久似的?

    缘分真是奇怪。

    她又吻了吻他的唇瓣,忽地被他拥入怀中。

    他睁开眼睛缱绻望着她:“偷看什么,我是你的。”

    她淡笑:“只是想吻你。”

    他心下一软,也吻了她的额头:“最近太忙,对你疏忽了,等太子回来就好了。”

    他的双臂又拢紧了几分。

    “好。”她轻轻吐出一个字,酸楚却在心尖瞬间漫延开,太子回来,他也要放弃他心中所望了。

    宋楚渝再次沉沉睡去,元曦却拢了中衣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如同民间所说,这天就像被捅漏了似的,从山崩那日起已经连着下了月余的雨,有时下大,有时下小,却没见过太阳,往年京城却不是这样的。

    元曦观察了许久,心中已有八九分判断,这必然是西陵人的阵法启动了。

    京中只有她能解决,那便由她解决吧。

    师傅也没来信,也不知豫州情况如何?

    她想去豫州和师傅汇合。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将京城的事处理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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