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夫人安静地坐于一旁,自然是该观察地都观察到了。
瞧着女婿对着那妾室的关切,倒要比先前在里头时,对着她女儿的关心要来得更真情实感了些。
她的心中一片苍凉,为了她的女儿不值的同时,也更加明白了以后在远安侯府中,她女儿必须要抓住的就是在府上至高无上的权利。
左右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惩治了她,但若是在眼下这种情况,在侯爷还对她感情深厚时,让她因此有了好歹,估摸着他会因此对卫家有意见,更甚至会对她女儿都心生怨怼。
罢了,不急着这一时。
“瞧亲家说得什么话呢?人昏倒了,自然该要马上请大夫来才是!”卫老夫人脸上一抹浅淡的笑意,说完之后又收了起来。
听了卫老夫人的话后,侯爷很是松了一口气。
这次都不等老侯夫人说话,他便着急忙慌地对着他的长随说道:“快去请大夫来!”
卫老夫人瞧着他那急切的样子,心中再也激不起一点儿的风浪来。
内心平静后,她倒是也能大方地对着侯爷说道:“这天寒地冻的,人躺在地上怕是没病都要冻出病来,我看不如先将人置于偏殿的软榻上去好了。”
侯爷听了卫老夫人的话后,如梦初醒般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人给抱于怀中,往偏殿走去。
老侯夫人瞧着那没脑子的儿子,简直想要破口大骂。
真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没瞧见卫老夫人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了吗?
侯府里头有府医,自家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更为方便。
很快府医被侯爷身边的长随带了进来,老侯夫人制止了他行礼的动作,让人先进去瞧瞧。
软榻边上,侯爷担忧地坐着,寸步不移。
以前想见就能见的时候他没有太大的感觉,眼下让他觉得说不准被处置后,他以后再也见不到正闭着眼睛躺着的人了,侯爷心里空落落的,一股想要不管不顾地将人留下来的冲动在胸腔处马上就要往外冲。
直到府医上前,侯爷才让了位置出来。
外头的人静静的,没有人出声。
直到听到里头一声惊呼,“什么?你方才说什么?”
府医的声音加大了些,让就隔了一扇门的众人听了个清清楚楚,“姨娘这是有了身孕了!”
老侯夫人手中的茶盏被惊得差点儿没有端稳,她整理了一下后,将茶盏放回了一旁的桌案上。
怀孕了?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侯府向来子嗣单薄,像侯府这样的武将世家,更为在意子嗣。也就是这些年边关安稳,侯府这才得以在京城安定下来,但是边关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指不定哪日又起战火,侯府定然是要有人出征的,那个时候子嗣的重要性就能体现出来了。
不管江姨娘是被她娘家兄弟诓骗,还是自个儿动了心思,在她朝着主母动手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有了继续留在侯府的机会。
更别说还有卫家的人在一旁看着,等着他们来将这罪魁祸首给处置了。
若是没有怀孕一事,便是侯爷对江姨娘再是喜爱和不舍,老侯夫人定然是要态度强硬地将人给发卖了的。
可真是赶巧了,除了不久之前齐景星那个遭了罪的胎儿外,侯府的后院已经十几年的时间不曾有过动静了,偏偏是这时……偏偏是江姨娘……
这个孩子来得太过巧合,老侯夫人在心中一番取舍的同时,又忍不住想,江姨娘之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子的事吗?
虽说侯府的后院人丁简单,比起很多世家大族的后院更是显得干净许多,但是真正在后院生活的女人,又有几个能一直保持着单纯、善良的?
老侯夫人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她不排斥后院的女人有些自己的心思、偶尔耍些小心机,但是对着主母下手,明显超过了这两者的范畴。
若是她知道自己怀了身子,再对着主母出手,是想要干什么?
是知道哪怕事情败露,家中也会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不予计较吗?
“有了身孕?”侯爷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声,而后惊喜地说道:“如梦,你听到大夫说的了吗?你有身孕了,我们要有孩儿了!”
果然年纪越大的男人,在知道自己当爹了的时候才会越是激动,这不是明晃晃地向着世人展示他仍然血气方刚、宝刀未老吗?
江姨娘柔柔的声音隔着墙壁,外头的人听不真切,只知道她的话音落下后,侯爷的声音继续说道:“这些你都不用管,安心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当务之急。”
“呵呵!”饶是卫老夫人告诫自己要放平心态,此时也是忍不住冷笑连连,“这个孩子可真是会挑时候来!”
先前还死咬着嘴的人,到后来算是证据确凿的时候却丝毫不显慌乱,卫老夫人只当是因为她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倒是没有想到原来是她还有后手呢!
说什么这会儿才知道怀了身子,卫老夫人是一万个不相信。后院的女人每个月的平安脉少不了,更别说先前霖儿媳妇不是说昨日那妾室还叫了大夫吗?
真是算计得很好啊,难不成她们卫家还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不可吗?
不,当然不可能!
若是其它事也就罢了,但是女儿被算计成这样,算是小事吗?
要是这事都能退让,指不定后院那些有小心思的人愈发会是明目张胆。
“既然这事因这江家的儿郎而起,老身将人带回去处置,亲家应该没有意见吧?”卫老夫人不容拒绝的语气说出反问的句式。
这个时候侯夫人哪有反对的?再说便是卫老夫人不说,老侯夫人也不会将人放过。
一个妾室的娘家兄弟罢了,居然敢在外头打着远安侯府的名头行事,若不是做得太过火了些,她儿媳又怎会亲自带人前去教训?
这人不知反思不说,还撺掇府上的姨娘朝着当家主母下手。
侯府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还能将这样的无赖轻饶了不成?
老侯夫人说道:“若是亲家不嫌脏了自个儿的手,尽管将人给带去。不过哪怕亲家不说,侯府也不会给这人好果子吃,还真当那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在咱侯府地位多高不成?敢朝着主母出手,他便是被乱棍打死也是应该的。”
“那妾室……”卫老夫人可没有忘记那真正下手之人,她管那人肚子里有没有货,总归她是一个都不愿放过。
先前说起江有粮时,老侯夫人丝毫不显犹豫,但是提到江姨娘,老侯夫人未免有些难以抉择了。
最后,她一咬牙,对着卫老夫人道:“亲家,侯府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说实在话,但凡这个孩子不是这么赶巧,从今日开始,府上便不会再有江姨娘的存在了。但是侯府的子嗣要紧,不若等到她腹中的孩儿落地,再做惩罚?”
卫老夫人没有接话,她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袖口用金线织出的花纹,不满的情绪大喇喇地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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