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笙浑身都在颤抖,吓得有些魂不附体,但是听见宋沅这么说,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半点迟疑都没有。

    宋沅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暖意,这些下人多数都是被苏氏收买了的,一心一意的在她身边哄着她,引导她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事,引得她被神憎鬼厌的。

    也就是青樱跟竹笙,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她看着竹笙将东西包裹在自己身上,重新放下了裙子,才点了点头:“去给我收拾出一套衣裳来,素净一些的便是。”

    竹笙急忙答应着去柜子里翻出一套茶白色绣了绿梅的夹袄,配着浅紫色的百褶裙和同色的圆领褙子。

    宋沅脱下衣裳,将那套沾满血迹的衣裙才丢在地上,才换上了裙子,便听见房门被砰砰砰的敲响。

    赵妈妈在外面声音急切的喊门:“大小姐!大小姐!老夫人房里的陈妈妈和侯爷过来了,您好了没有?”

    竹笙吓得面色雪白,宋沅看了她一眼,沉声安慰:“别怕,将东西收好了,按照我说的做,记住了吗?”

    屋外的敲门声愈发的急切,竹笙沉住气,视死如归一般重重的点头。

    赵妈妈在外面敲门敲的愈发的重,宋沅面色淡淡的打开了门,赵妈妈的目光便越过她一直看向她身后的房间,似乎要看出个所以然来:“大小姐换套衣裳,怎么用了这么久?”

    她早已经习惯对宋沅颐指气使,因此这一次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宋沅却皱了皱眉:“放肆!我换套衣裳,莫非也要看妈妈的脸色?”

    当着院子里众多人的面,宋沅这么毫不留情的训斥,赵妈妈脸面一时有些挂不住,要知道,以前宋沅虽然对别的下人不怎么客气,可对她却一直是很尊重的。

    她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阴阳怪气的说:“大小姐怎么这么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敢对大小姐不敬呢,谁都知道大小姐是得罪不得的”

    她说着,眼里带着几分嘲讽的说:“是侯爷和陈妈妈过来了,找大小姐有事,我是怕大小姐怠慢了侯爷。”

    此时的宋幼平正带着几分不耐的朝宋沅看过来,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自己这个大女儿。

    倒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他每次听见大女儿的消息,都是大女儿又缠着沈墨了,又不知羞耻的跟到人家沈家去了,哪里有半点侯门千金的体面和矜持?

    简直比那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的女人都不如!

    此时见到宋沅出言不逊,他还只当宋沅又开始为难下人了,便冷声训斥:“都说佛门清净,能教人修身养性,你去了寺庙一趟,半点轻浮之气都不改,反而变本加厉,当真学到了狗肚子里!”

    若是换做以前,宋沅听见宋幼平这么疾言厉色的训斥自己,定然是又要哭闹不休的。

    她的亲娘郭氏去的早,宋幼平作为家主,自然是有外头的事要忙,哪里有空管她这个女儿?她跟宋幼平的感情一直便不怎么好。

    尤其是宋幼平对她一直都是凶巴巴的,从来都不曾好好说话。

    可对着宋清秋的时候,却又是另一幅嘴脸,从小便将宋清秋抱着不离手,对客人提起两个女儿的时候也是如此,提起宋沅的时候,便是冷冰冰的‘宋沅’,可是提起宋清秋的时候,便是‘我家清秋’如何如何。

    两父女的关系见一次更差一次,几乎就没好好说话的时候。

    这一次也是如此,眼看着宋幼平又开始训斥女儿了,赵妈妈在宋沅身后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等着宋沅开始哭闹。

    宋沅却静静的对着宋幼平行了个礼,平心静气的说:“父亲教训的是,女儿知错了。”

    众人都以为她又要发脾气闹事,没想到她竟二话不说的认了错,不由得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连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也不由得有几分诧异—————真是见鬼了,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浑身上下嘴最硬的大小姐认错?

    不仅是赵妈妈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宋幼平自己也有些不习惯。

    这个女儿不再撒泼耍横的时候,看着倒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温婉样子

    随后赶来的苏氏一进门便听见宋沅认错,同样也瞳孔缩了缩,审视一般的从上到下看了宋沅一遍,随即便温温柔柔的去说宋幼平:“侯爷也真是,我都说了,这回阿沅是真的在佛前静思己过,为您和老夫人祈福去的,您怎么就是不信?这件事,肯定是误会,阿沅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原本怒气已经稍稍熄灭的宋幼平听见苏氏这话,顿时便又是怒容满面,拂袖道:“她素来无法无天,眼里除了沈家还有谁?!别的人也就罢了,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又看了陈妈妈一眼,果断的道:“妈妈,您尽管带人去搜!若真是她这个孽障,我绝不姑息!”

    赵妈妈咽下刚才的震惊,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就算是横还能横几时呢?只要里面的东西被发现,宋沅从此以后就毁了。

    苏氏满脸都是着急:“侯爷!阿沅不会做这样的事”

    宋沅不管苏氏的做戏,低眉顺目的冲着宋幼平福了福身:“不知道父亲到底要从我房里搜什么,又认定我做了什么事?”

    “你这个孽障!你竟然还有脸问!”宋幼平怒容满面:“老夫人不过就是不肯给你那对祖传的玉如意做添妆,你竟然便诅咒老夫人,害的老夫人头痛难眠,犯了头疼病!”

    他举着手,若不是苏氏拦着,是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打在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脸上。

    宋沅心里对这一切心知肚明,面上却露出诧异的表情来,随即便抿了抿唇,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问:“父亲认为,我会诅咒祖母?”

    宋幼平仍旧余怒未消的冷笑:“难道你不会?!你当年在我的寿宴上,还给我送陶三彩!这可是送给死人陪葬的!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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