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低沉浑厚的磁性嗓音,拉回了云卿恍惚的思绪。
偏头间,对上男人探究的目光,她笑眯眯的开口,“在想陛下何时下旨册封臣女为后。”
萧痕听罢,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去。
小娘子愣了愣,待反应过来后连忙倾身去拉他胳膊,结果只攥住了一片衣角。
好在他停住了脚步。
云卿仰头朝他望去,满脸的疑惑。
“陛下刚过来,怎么又要走了?”
帝王垂眸与她的对视,双眼似乎蕴着两团火焰,分外的灼热。
“你不是盼着朕的封后圣旨么,朕这就去礼部命他们……不,朕回乾宁殿亲自拟旨。”
云卿紧紧抓着他的衣摆,胡乱套了绣鞋后,猛地扑进他怀里。
“跟您开玩笑的,现在还不到下旨的时候。”
萧痕轻轻搂住她的腰,与她额头相抵。
“哦?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才合适?”
云卿歪着头想了想,开口道:“我刚为自己造势,您就下旨,外界会觉得我是故意亮出‘扶风娘子’的身份,恐适得其反,
再说了,镇北侯府还没解决呢,我有种预感,他们应该憋了什么大招,您不妨先等他们使出来再说。”
皇帝陛下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就是顾虑太多。”
说此一顿,他打横将她抱回软榻,又继续道:“镇北侯府已经乱了手脚,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就有动作的。”
云卿拉着他坐下,侧身倒进他怀中,脑袋枕在他的小腹上。
“我这两天都在招待府里的宾客,有件事忘了问您,您可知程雅在公主府怎么样了?”
那日国宴上她狠狠打了大长公主的脸,叫她颜面尽失,这长公主府的门,一时半会怕是进不去了。
她倒不怕大长公主报复,就怕她将火气撒到程雅身上。
虽然有程家撑腰,雅雅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但婆母有意给儿媳妇立规矩的话,她怕是躲不过磋磨。
萧痕敛眸沉思了片刻,温声道:“你若担心她,亲自去瞧瞧便是,
正好程霖这两日会回京,让程家给女儿送封信,喊她回府探望重伤的兄长。”
云卿听罢,眸光倏地一亮。
“这个法子好,那等雅雅回程家后您跟我说说,我去看看她。”
帝王轻‘嗯’了一声,眼角余光瞥向她平坦的腹部。
不知何时能听到她的好消息?
转念想想,他们欢好也才一个多月,加上之前别院放了避子的香包,恐没那么快怀上。
他刚满二十四,子嗣方面还不急,先别给她压力了。
儿女本就讲究缘分,缘分来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姑娘。”窗外突地传来灵尘的呼喊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云卿缓缓撑起身子,抬头朝菱花窗外望去。
“何事?”
灵尘四下环扫了一圈,压着声线道:“青叶又与云瑶安插在侯府的人接头了,两人似乎在筹谋什么。”
这两日府里人来人往,乱得很,存着怨气的青叶也坐不住了,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确切的说,是在国宴上栽了大跟头,从此再无进宫希望的云瑶坐不住了。
她命人主动联系了青叶,试图借青叶之手朝她发难,速战速决。
也好,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确实该做个了断了。
“让她们筹谋,先别行动,等云瑶入局后再说。”
“是。”
目送灵尘退下去后,云卿偏头朝榻边的男人望去。
一瞅她这神情,帝王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小娘子见他一副防备模样,挑眉问:“三妹妹花了半年时间绣的那幅万寿图,陛下收藏起来了?”
“……”
他就知道这事还没完。
斟酌片刻后,皇帝陛下试着开口道:“淑太妃的寿诞快到了,朕借花献佛,命内务府将那图送去永安宫吧。”
正好借此敲打敲打那妇人。
云卿冷哼了两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这两日格外的犯困,沾床就想睡。
“好累,我睡会,您要不要一块?”
帝王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眼,见她眉眼疲倦,只当她招待宾客累了。
“睡吧,朕等会还要回宫应付西越的大长公主。”
一听西越大长公主,云卿精神了些。
“她还没死心么?”
西越想与南萧联姻,而明阳长公主看上了在国宴上大放异彩的永乐公主。
她承诺让自己的太子侄儿迎娶永乐为正妻。
这就意味着永乐日后会是一国之母。
这般诚意,南萧确实不好直接拒绝。
事实上这两日已经有朝臣递折子,奏请陛下同意两国联姻,永结秦晋之好。
可永乐是太后跟陛下捧在手心长大的嫡公主,这对天家母子又怎舍得让她远嫁西越?
如今两日过去,双方也没商议出个结果。
萧痕吻了吻她的眸子,将宽厚的手掌搁在她眼帘上。
“睡吧,朕不会让永乐远嫁的。”
她刚才询问他时,用了‘还没死心’这四个字,证明很不想永乐嫁去西越。
为了这对姑嫂真挚的情意,他也会推掉这桩婚事的。
…
静心庵。
程霖休养四日,背后的伤已经结了痂。
这期间,他的生活起居全都是嫣然照料的。
正因为这个,越发坚定了要将她娶回去的想法。
倒不是爱上了她,而是人家姑娘牺牲了那么多,他要不对她负责,就有些畜生不如了。
良好的家风拘着他,叫他做不出那等凉薄无情之事。
‘嫣然’
那女子说她叫嫣然,听着有些耳熟。
但他向来对女人不上心,一时间也没想到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屋外传来咚咚咚的木鱼声响,程霖趴在里间的榻上静静聆听着。
他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声音,再继续待下去,他怕是得忘却红尘遁入空门。
嗯,做和尚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吓得浑身一激灵,急忙掐灭了。
且不说颠皇会不会同意,家里老头子那根鞭子就得将他抽得皮开肉绽。
胡思乱想的功夫,外屋的木鱼声突然停了下来。
片刻后,院外响起刻意压制的争吵声。
程霖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其中一道声音很陌生,并不是她们主仆俩的。
担心她有危险,咬着牙撑起身体下了榻。
走到窗前,透过缝隙看到院子里有个老婆子正拉着女子的手。
“姑娘,你随我回国舅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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