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安满腹委屈,“武国公,就算北凉没有水师,可他们总有船吧!”

    “你是说,北凉人逆水行舟百里来到虎口渡,炸毁了堤坝是吗?”常青怒急而笑,“那不是更说明你们水师巡查不力?”

    “北凉探子无孔不入,他们号称蒲公英,随风扎根,极有可能是周边的探子趁着夜色摸了过来。

    昨夜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所以”

    常青不等他说完,一马鞭抽打在海安的身上,“说这么多废话,还不是替自己开脱!”

    一鞭子抽了不解气,他又连续抽了几鞭子,海安作为虎口渡伏波将军,正四品,在常青眼里,却是犹如蝼蚁一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海安却不敢反抗,因为常青是勋贵。

    在大景勋贵一手遮天,享有特权,他们这些没有依靠的寒门官员,只能仰人鼻息。

    就算是爵位等级比他官职还低的人,都敢对他呼来喝去,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常青见海安连大气都不敢喘,心情稍为好了一点,“以你所见,现在出兵,能否拿回大景关?”

    “卑职不清楚,但是卑职以为,当务之急,还是救人最重要!”

    “老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常青瞪着海安道。

    “拿不回来,水虽然大,但是大多朝着周围扩散了,冲到虎踞关所在,已经不足为祸。”海安心想,如果溃坝是北凉人所为,他倒是要感谢了。

    倘若是堤坝自溃,那水量一瞬间会摧毁周围,没人能活下来,别说是方圆百里,就算是方圆两百里,都要遭殃!

    常青此举,自顾自己一家一姓死活,不顾万家万姓之命,可恨至极!

    海安尤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岂能袖手旁观?

    “是拿不回还是不想拿?”常青眸子喷火道。

    “是拿不回来,虎踞关水师不过万人,如何敌的过两国联军都不是对手的北凉?”家乡被毁,海安心中除了愤怒,便是蔓延的杀意。

    是对被常青羞辱的蔑视,是对常青对人命的漠视,这种种让海安恨不得亲手刀了常青。

    其实,他本来有很好的前途,本来可以留在京城。

    但是他不愿意趋炎附势,不愿意成为勋贵的走狗,才被贬斥回乡。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好乡亲。

    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太天真了。

    “老子看你是不愿意出力!”常青又是重重几鞭子,他不喜欢海安那反叛的眼神,那是对他的挑衅,“你现在就去调集大军,去进攻大景关,拿不回大景关,你死也要死在那边。

    胆敢违抗,杀无赦!”

    海安目眦欲裂,他岂能不知道,常青是让自己背黑锅。

    可不去,更是十死无生。

    原本,如果任由虎口渡溃坝,别说大景关,就连整个北凉都要遭大殃,可现在已失先机。

    别说收复大景关,虎口渡一日不恢复,周围百姓一日不得安生。

    虎踞关虽然不会遭洪水侵袭,但是去路会被大水覆盖,漫说出征,他们连家门都出不去。

    海安已经看到了常宇将手摁在刀柄上,他急忙道:“卑职,遵命!”

    再晚说一句,自己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

    常青冷哼一声,“既领命,还不快滚!”

    “卑职告退!”海安退了出去。

    而此时,他手底下的将领都在等候,看到海安出来,一拥而上,“将军,怎么样了?武国公答应救人了吗?”

    “将军,您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海安有千言万语,可这里是虎踞关,他不敢说,只是说道:“速去点兵,咱们急攻大景关!”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就凭咱们,那什么进攻大景关?”

    “那乡亲们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们泡在水里?”

    “蓄水的决策是武国公定的,溃坝他岂能不管?”

    在场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虎口渡周围的人。

    因为这一条运河,涉及到了太多的利益。

    都被周边的世家大族给霸占了。

    现在大家遭了灾,他们岂能不管?

    “住口,出去再说!”海安抽了一巴掌那个人,捏住他的后劲,压低声音道:“不想死,就别乱说!”

    那人虽然愤慨,却不敢再多嘴。

    众人无不愤慨,他们大概猜出了常青的意思。

    那就是撇清干系。

    方圆百里,百万之民,这干系太大了,大到常青根本不敢接手。

    等到众人退出了虎踞关,那人又道:“将军,是不是武国公不管大家的死活?”

    “你们心里知道就行了。”海安道:“速度纠集众人,咱们兵分两路。

    一路,随本将逆流而下,直击大景关。

    一路,在周边搜索溃坝真凶,本将收到消息,虎口渡溃坝,和北凉人有关,务必将探子给本将找出来,给万千百姓一个交代!”

    在场的人都反应了过来,纷纷道:“将军英明!”

    “将军,卑职愿意带队‘搜查’北凉探子!”

    “卑职愿往!”

    众人争先恐后的抢夺机会,所有人都清楚带队的人会彻底得罪常青,可没人害怕。

    因为,他们是虎口渡之民,脱去身上的铠甲,他们是虎口渡的孩子!

    没人可以看着父老乡亲受难。

    更别说,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常青要蓄水,要破坝!

    去他娘的勋贵,去他娘的霸权。

    他们是喝着虎口渡水,吃着虎口渡乡亲们粮食长大的人,不是畜生!

    他们已经错过一次了,绝不能一错再错。

    海安看着手下的将领,眼眶红了,他站直了身体,拱手道:“虎口渡,就交给你们了,拜托了!”

    众人纷纷回礼,“将军言重,此乃我等职责所在。”

    海安大笑,轻蔑的看了一眼虎踞关上的守将,乘船离去。

    很快,海安仅带着五分之一的人顺势而下,不过,他带去的都是最小,最破的船,把最大最好的战舰都留给了其他人。

    其他人则是乘着大船去营救虎口渡周围的受难的百姓。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常青的耳朵里,气的常青浑身发颤,海安这是藐视他,是打他的脸。

    他一刀将案牍劈成两半,“海安,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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