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们走,既然你们都不走,那便都留在潼津吧。”他轻笑几声,拍了拍手,突然从几间屋子里冲出一缩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他们一行也不过十二人,对上这屋子里三十几人,何止是吃力啊。
很快,院子里便是兵戎相见,冷兵器碰撞出清脆的声音,空气里都带着点点火花。
流云被几人缠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鱼卿舟手持长剑,直挺挺的刺进盛年的肚子里,穿身而过,看着他吐了一大口血,剑身迅猛的抽了出来,盛年踉跄了几步,愣愣的低头看向肚子,血顺着衣角冲到了脚面。
鱼卿舟一脚踹过去,盛年没有避开,当下就滚在了地上,那吊着的精气神就这么散了。
“大人。”流云大吼一声,顾不上手臂上的伤口,手里长剑不要命的挥舞着,一时竟没有人能近身,他朝着盛年的方向看过去,眼睁睁看着他眼底的光散去,眼神灰败了下来,恍惚脸色也越发的苍白。
林子漾额头上的伤终于好了,她也被允许出房间了。
这日她刚出屋子,日月就拿着一只大雁风筝进来,欢喜的冲她道:“公主,咱们在院子里放风筝吧。”
林子漾坐在廊下,脑袋还有些发昏,总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寻常。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经历过的都不一样。
到底镜花水月是真的,还是如今看到的才是真的?
“哪来的风筝?”如今已经十月,不是放风筝的季节,这东西做的倒是精致,想来也废了不少心力。
“是……是贺少爷送来的,他怕公主无聊。”七月踌躇了下,便将他说了出来。
“贺少爷?是贺行知?”她揉了揉额角,头疼的问道。
“对啊。”七月将风筝递给她,突然想到什么,接着道:“对了,殿下之前让奴婢去打听的,您养的那些狼,都被陛下放进了御兽园了,奴婢去看过,精神都还好着呢!”
林子漾点点头:“你让贺行知来见我。”
贺行知不过半个时辰便进来了,七月将人带来后,便退到了一旁,安静得坐个背景板了。
“贺羡南?”林子漾毫不掩饰的问道,眼底怀着期待。
他上前两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轻嘘了一声:“小心些。”
林子漾听见他的话,以及他的行为,已经判定了,这个人就是贺羡南。
“这里到底是哪里?还有你遣人送回盛京的神女赋,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林子漾扒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这么谨慎呢?”
他点点头,坐在了一旁,皱着眉道:“什么神女赋,我寄给你的就是潼津的一些小玩意,神女赋不是失踪多年了吗?怎么?”
林子漾一听这话,便心死了:“既然不是你寄的,那你看过吗?听说过吗?”见他点头,她好奇的道:“那你给我说说。”
“历史上曾短暂存在过的两个国家,不过百年。”贺羡南坐在她身边,细细看了看她脸上结痂脱落的地方,新长了浅粉色的肉肉。
“这个不是传说吗?”林子漾讶异。
“大多数人不知道罢了,迦迩的前身便是乌兰国,天下一统后,便改头换面了,加之迦迩存在太久,便渐渐让人们忘了这两个夹缝里的国家,特别是臾州国,存在的时间更短,我翻了许多书籍,才找到细致微末,推测大概是存在了四十来年。”贺羡南笑了笑,那在渭源郡不被重视的日子,他将王府书房的书几乎都翻完了,不过寥寥两笔带过臾州国三个字。
她脑子快速转动起来,若是只存在了四十来年,也就是她离开秘境后的第五年,那后面盛如雪经历的那些是不是从未存在过。
“你为什么会对臾州国感兴趣?”林子漾不解的问道,总觉得贺羡南身上谜团太多,他的经历太过丰富,十几岁便开始游历,对奇闻异事痴迷,这本就不是这个年龄段会做的事。
“渭源郡多河流,水系发达,王府里有一大片莲塘,蜿蜒曲折的,夏天格外好看,十五岁之前,大多数不开心的日子我都在船上度过,就在离我生辰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贺羡南靠着柱子,第一次对人提及那些隐晦的事。
“那日我在船头赏月,那月亮突然被黑云遮住,四周一片漆黑,只剩下我乘坐的小船及船头挂着的灯笼,荷叶莲花都消失了,亭子阁楼屋舍也没有了,好像突然间就到了另一个空间里。”
他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一晃过了十一年,可那些画面还是清晰的浮现出来了。
“远处突然亮了起来,是战场厮杀的场景,我只看到上面的臾州国和乌兰国的旗帜,以及那乌兰国的领军人的长相,与我一模一样。”贺羡南说完,忐忑的望着她。
“是因为那个与你长的一样的人,你才去查的乌兰国与臾州国吗?”林子漾愣愣的问道。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当时我只是对臾州国和乌兰国有点兴致,但没到那种非了解不可的地位,后来误打误撞发生的事,才让我去弄了个清楚。”贺羡南望着她道。
“你后来为什么又会去北境?”见他神色闪躲,有些避讳,她也不再继续追问,换了个问题。
见他神色变得更为凝重,本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不想还是回了。
“因为不甘。”贺羡南怅然道:“从我出生后,便母亲便多次将我遗弃,有两次是我自己偷跑回去的,还有无数次是被我大哥带回去的,我以为他们喜欢大哥那种,所以我刻意模仿他,刻意跟着他,但在被母亲命人将我扔进荷塘后,我才发现,他们喜欢的不是大哥那样子,而是不喜欢我。”
“后来……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玄宗大师,他说我命中注定寡亲缘,断情缘,会孤独终老。”贺羡南定定的望着他,她漆黑的眸子里有自己的影子,可那双眼睛波澜不惊。
“指了条路给我,十八岁之前若是能到北境的禁地里,寻到一千只冰虫,便去天净寺寻他,能给我改命格。”听他提起玄宗大师,林子漾心口微微疼了一下,针扎一般。
“你去了北境,但没有寻到他要的东西,还弄丟了这中间的记忆。”林子漾接话道。
贺羡南点头。
都是骗子!
玄宗大师与云阳先生,两人都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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