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接着说道:“她是世家小姐,白天应该不可能出得来的,他应该都是夜间活动才是。之前两次我见她也都是在夜里。她与宋琏还打了一架,那时她就没再回来找我,显然是怕家人发现她不在房间,着急赶回去。可现在还是白天呀,她如何敢去粥厂呢?不怕家人发现她不在?还是她与沈琳琅一样是帮当官的家长去看灾民吗?”
落尘姑娘言道:“不可能。”
“为何?”
“爷吩咐奴婢那几件事情之后,奴婢马上便去做了。但今早收到消息,说是皮掌柜昨夜仍在王母祠舍粥,奴婢怕他没去做您吩咐之事,所以一大早就去了粥厂。得知皮掌柜并没有耽误事,早就将手下派遣出去这才放心从粥厂出来,然后奴婢便被柴三太子之人所虏。”
“早上?”
“是,早上根本不放粥!一天只舍昼、飧两餐。”
古时吃饭是有专有名词的,饭字其实专指早饭,后来才通用于每一顿饭。
“当兵吃饷”里的饷在职业军人出现以前即是指的中午饭,原为饟字,隋唐以后部分地区才改称为“昼”。
而晚饭一开始称为“飧”,后来也将其称之为“瞑”。
倒不是刘梦棣小气,而是古代平民百姓一天就吃只两顿。
即使是红楼梦里的贾家,也只有两顿正餐。
但即是富贵人家,茶点自是从来不会缺失。
所谓三茶六饭,指的不是饭食,而是指的吃点心。
刘梦棣言道:“如此说来,她是……是专程来找我的?”
落尘姑娘低头想了想说道:“早上奴婢出门之前,让严掌柜将爷您在五叶庄的精锐抽调走了,想来她趁机摸进去过,或者……或者是发现我发出去了粥厂,又找不着您,觉得我可能会在粥厂所以才跟去了。”
刘梦棣却是皱着眉头说道:“可她火急火燎地来找我干嘛?她救了我之后却也什么都没说起呀……”
“许是因为奴婢的原故,被气得忘了吧。”
刘梦棣摇了摇头说道:“不!她不会!呀!”
“爷您怎么了?”
“我知道她想与我说什么了!定就是洛王谋反之事呀!我与洛王交好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还与洛王在生意上有所往来呢!她应该是想提醒我不要被洛王之事给牵连进去,或是让我行事小心。她应该是偷听到了一些柴三太子的计划于是跟着到了酒肆要来保护我,她即是一直在场,那必是偷听到了我在酒肆里与江有汜、陶春时的对话!”
莲儿也说道:“爷的意思是,她即得知您已知晓,故尔不再言及?”
“定是这样!”刘梦棣轻笑了一声说道:“真有意思!这是谁家的小姐呀,消息如此灵通,怕是父皇的近臣也不会有几个人知道此事吧?且卫戍军此时怕还没到长安城下,她如何就得知洛王要反呢?”
“爷,我们还是快些回城吧,您的衣裳如此单薄,让奴婢给您添一件衣物,山先生也在山庄里等着您回去呢!”
刘梦棣将手一摆,笑道:“不!爷我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不是我的事情了!接下来我们看戏就可以了!”
“看戏?看什么戏?”
刘梦棣笑道:“第一场戏叫君臣失和,第二场戏叫君本佳人,第三场戏叫伴君如虎!其实我很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发生,但它即是发生了,我不加以利用,那便是对不起老天爷给的这次机会!我若是什么都不做,将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必会后悔终生,困府而死那都算是善终了!”
“爷,奴婢听不懂。”
“你听不懂是正常的。走吧,找个地方看戏去!”
“看戏?爷您要去哪?”
刘梦棣笑道:“去一个即能让别人觉得我没进城,又能收到城中消息的地方!”
夜里城门是关闭的,想要及时收到城中消息,人只能是在城里。
但刘梦棣却想让目击到自己的人觉得自己还在城外,这就有些难了。
落尘姑娘言道:“若是不回去,传递消息的探子并不知道奴婢下落,又如何传消息过来报于爷您呢?”
“这么大的事情,如何还要需自己人去传呢?”
“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街上一定会宵禁的,客栈等地消息虽然灵通……芙蓉园!”
刘梦棣哈哈笑道:“聪明!那里还有许多宫女、侍卫在那里守园,我们潜入进去即是了。”
…………………………
长安城已经下了许多天的雪,虽然有时停有时下,但这天一直就没有放晴过。
说是黄昏将近,但这样的天气下又哪里见得着夕阳呢。
黑压压的天色就像是有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那冷风更是吹得呼呼作响。
一阵阵的北风刮在人脸之上就像是一道道刀子割过一般。
许多小商贩都收了摊,甚至是商业街的临街店铺也都关了门早早地回了家。
这场风雪要是降下来,任是谁也归不得家了。
皇城景风门的宫门之内,一个守门将军正指挥着一队人马准备关闭宫门。
正此时,一匹快马从道路一边飞奔过来。
长安城是不许奔马的,但有一类人却不在这个禁令之列。
那就是传报人员。
凡是急报与急令,任何人都是不得阻挡的。
若是被这等传报快马撞伤甚至撞死,到哪里都是打不赢这个官司的。
朝廷里也并非不尽人情,这些传报人员的后背都会背着一面小旗,且马上也系有铃铛。
那急速的马蹄声及叮当作响的铃铛便就是提醒。
只要听到声响,远远得看到那一面小旗过来,即使是秦谦这个首辅,也得主动避让。
正要关宫门的守将听得马蹄声与铃铛声,转过头去便看见了一面小旗向自己飞奔而来。
他心中迟疑之时,那传令员便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前。
传令兵从马上跳了下来大声嚷道:“景风门当职校尉何在!”
“未将在!”
传令兵从马上跳下来,手持着一面铁制长条令牌大声地叫道:“千牛营常佐统将令在此,命你速速关闭宫门,所有属职不得散班、不得告假,皆职守于岗,未有号令前不得擅开宫门!”
“未将听令!”
“重申命令!关闭城门,所有属职不得散班、不得告假,皆职守于岗,未有号令前不得擅开宫门!”
那守卫宫门的将军一听,连忙应道:“未将听清了!关闭城门,未有号令前不得开启城门,所有将士不得散班、不得休息、皆职守于岗!”
这道“未有号令前不得开启宫门”的号令真是一个晴天霹雳。
这意味着即使天亮了,按惯例该开宫门的时候,只要没有得到命令这个宫门就得一直关闭着!
传令兵喝道:“接令!”
守城将军不知出了什么事,但又不敢多问,只得上前几步将那令牌接在手中并应了一声“得令”
传令兵骑上马,奔向他处之时,那守城将军却是在心中抱怨道:“这又是闹的哪门子事情,千牛营果就是后娘养的,又不得休息了!常佐统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接这等粗活来做!”
禁军共有十二营,但不是每个营都是精锐。
大明宫那里自然是要让最精锐的禁军去守卫,而太极宫那里就次要一些了。
太极宫以南还有一个皇城,更是打发那些因蒙荫而加入禁军的功勋子弟的去处。
不是精锐又要养着这些娇惯的功勋子弟,禁军大统领薛峡自然不会让他们那么痛快。
于是就会时不时得让他们加些不必要的班,美其名曰“锻炼队伍”
守门将军正抱怨之时,耳中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他转头一看,只见得另一支禁军队伍从一边行进了过来。
带着这队人马的不是别人,正是禁军中的精锐、当初查抄了刘梦棣藏春院的禁军副统领谷满仓。
“看来是真出大事了!”
守城将军心中嘀咕了一下,转头却看到了另一边一台八人台的大轿子迎面就驶了过来。
别说禁军了,就算是兵马司里的衙役也没人不识得这八台大轿。
这就是内阁首辅秦谦的大轿!
那禁军副统领谷满仓见得去路被秦谦的轿子堵住,连忙伸了一下手,叫停了行进的队伍。
秦谦从轿子里走出来之时,谷满仓也骑着高头大马穿过前排排头兵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列。
谷满仓没有下马,而是直接在马上拱手言道:“秦相有礼了,军务紧急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海涵,望秦相能让出道来让我等过去。”
秦谦走上前来抬头说道:“不急,本阁刚刚看到宫门、禁军皆有异动,不知出了何事?”
谷满仓答道:“洛王谋反事发,太子手持金牌令箭调卫戍军进城平乱,并命兵马司贾提督封了长安城各道城门。我等亦是受了太子教令及金牌令箭节制,前往宫门拱卫!”
一向沉稳的秦谦一听便有些慌了,他连忙问道:“太子回来了?”
“太子去向乃为机密,本将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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