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答道:“不可能认识,只是听说过他的探花郎的大名。你且等等,我打发了他再与你说。”
刘梦棣转而对唐正宵问道:“你在此杀猪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唐正宵反问道:“大老爷为何这般问?”
“你且说来即是!”
“赚不了多少钱,就是混个饭吃,一个月八两左右吧。”
“哦,那一年下来也有近百两了,算是户富了呀!”
“下九流之人,谈不上什么户事。”
刘梦棣言道:“我刚刚看你捕猪杀猪之架势,好似颇有些力气呀。齐王府爱惜人才,我介绍你去王府里做个护卫如何?一个月十二两,年节另有补贴!”
唐正宵不好意思地说:“小人就是一杀猪的,真高攀不上什么王府,小人……小人打扰了、打扰了,我、我这就把猪给抬回去。”
“且慢!”刘梦棣唤了一声,接着说道:“抬回去的话也得费此气力,你且将猪留下吧,这猪多少钱?哦,当然了,你把杀猪分肉的工钱也算上,一齐给我报个价。”
“这猪不怎么肥,就是力大,也就两百多斤,我进价……”
“给个全价!”
“四两。”
“行,我给你五两!皮掌柜,你先把银子给了,回头去账上取。”
刚刚被这大黑猪搅闹了一场,皮休也是十分担心刘梦棣安全的。
但他也并不会靠近刘梦棣,因为他知道这是刘梦棣英雄护美的好时机。
即使刘梦棣受了伤,这二人的感情只会更加精进。
作为常在地面走动、知晓人情世故的皮休此时却有了一些疑问:“让我买猪做什么?”
刘梦棣笑道:“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那些流民若是能回得家去,想来也不会在这里喝些等清汤寡水的粥。就当作是给他们过个早年吧。把肉都取了,连着内脏垛成臊子,煮一锅咸卤肉酱,明日来此喝粥的灾民每人来那么半勺肉糜开开荤!”
刘梦棣话一说完,那唐正宵却是不乐意了起来:“那个……我不是不卖这只猪,就是……吴翰林他最爱吃猪肉,我已答应了给他留三刀了。”
刘梦棣笑道:“那就送他一条三刀肉,就说是齐王府送的,你就别要他银子了。”
皮休一听,连忙说道:“能不能也给我留两块整肉?”
刘梦棣笑道:“上若严苛过甚,下必慌慌不知所行。即是管事之人,多少也得占些便宜,好叫下面手人安心做事。分完肉以后,我们先取几块来先炖上,解解馋再说!”
“好勒!”
皮二说着便去给那唐正宵拿钱去了。
唐正宵拿了银子又向刘梦棣赔了不是,这才离去。
而刚刚围观的众人也都一一散开,收拾一下准备休息了。
刘梦棣见得人少了,这才回过身来,但他一时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只得言道:“我……我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与你了。”
沈琳琅眼中带着微微的小泪花,轻语言道:“你数日避而不见,我却是未能与你说清。我与家严打赌又打赢了,他不会再为难你我了!”
刘梦棣问道:“打赌?打什么赌?”
“我与他说,你气节高雅,绝不会受此功名。他说未必,于是我便与他一赌。他若是输了,便随我如何,我原本是想与你说的,只是一直没找着你……”
“可这……已经奏到皇上案前的奏疏哪里是说撤就能撤得了的。”
“家严急着给你弄这个举人其实是为了让你参加年初的春闱,他其实必无恶意。想来是岐山殿下从中使坏,撺掇家严这才使其做出些事。明年春闱我们不去考,明之心迹也就是了。”
“可是……”
“三年后再考,无碍的!我等你!即使考不中,我、我也认了!我们粗茶淡饭亦是可以活的。”
刘梦棣听到这话心中难免生起许多感动来。
太子想要一个真正爱他的人,而不是看中他太子身份的人,导致了他并不喜欢太后及皇帝安排的这个与薛氏的联姻。
为了自己的这个“理想”太子甚至低三下四地求起了刘梦棣来。
而刘梦棣此时却是真的遇到了这么一个不会爱慕虚荣且已做好了与自己吃苦打算的女子。
刘梦棣应声道:“我绝不会让你只过那等粗茶淡饭的生意的!”
他正要伸手去摸那沈琳琅的脸,那晴儿便伸手过来,一把抓住刘梦棣的手腕问道:“你这要做甚!可不要无礼!”
刘梦棣笑道:“晴姑娘,我只是看到琳儿脸上落了一小块炭黑,想帮她挑去……”
晴儿急道:“用不着,这些我会做!你也别琳儿琳儿的,明媒正娶以后再叫吧你!”
“晴儿,不许胡言!”
那沈琳琅一下子有些娇羞起来。
刘梦棣笑道:“晴姑娘好似很不开心呀,是怕小姐以后过苦日子吧?”
“要你多事!”
刘梦棣此时却是突然问道:“却不知晴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晴儿不高兴地问:“你问这做甚?”
“将来我怕养不活你,所以……”
晴儿嘟着嘴十分不高兴地说:“我自有老爷管着,用不着你多这个嘴!”
“我只是这么一问,晴儿若是有娘人,那我可以送你……”
晴儿脸上露出一些漠然的表情来,她生气地说:“我自小是在沈家长大,是买来的,哪里有什么娘家,你休要让我离开小姐,想都别想!”
刘梦棣疑声问道:“你不知道你家世为何?”
沈琳琅帮着晴儿答道:“爹爹说她是咸元二年来的我家,当时还是婴孩,想来也是那一年生的吧。”
刘梦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怕被人看出自己问这话的目的,连忙换了个话题。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想来沈礼部定是会担心的,他也一定会过问。你回去以后便说在街上看到了些桑农打扮的流民,于是来到了粥厂查看一番。”
“桑农?”
刘梦棣接着说道:“沈礼部若是问起我是如何看待此事,你便说我不让你管这事,最好当作没有看见。”
“这是为何?”
“此事……此事无需多言,沈礼部会明白的。哦,我派人送你回去吧,我也得早些回了,明日还有些事情。”
“我们……”
沈琳琅明显是有些依依不舍。
刘梦棣说:“明日我真有事情要办,原长安知府文延贞乃是一名清官,他因一些事情损在了大理寺。我与文延贞之女求了好久,才让六爷花了些手段将文知府尸身弄进了大慈恩寺。”
“我好似听访客言过此事。”
“因皇上很是忌讳有再提文延贞之事,故得及早将文知府秘密发丧,若是迟上半日,怕是四爷他们会将此事传扬出去而让百官前来吊唁,而节外生枝。那般只会让皇上难堪,让六爷难做。”
“那、那我……”
“回吧。我……我若是有事,便去找晴姑娘,让她帮忙带句话什么的。”
“好!”沈琳琅一口便应了下来。
晴儿却早不高兴地说道:“你们八字都没一撇呢,却叫我做这等沟通内外之事,我可不做这种挨骂的事情!”
沈琳琅此时觉得自己与刘梦棣已无误会,那脸上也渐渐有了红晕。
她轻声说道:“晴儿不得胡闹,我们走。”
“这就饶了他了呀?”
“别胡说,这事是爹爹做的不对在先,我们且快些回去,得把流民之事告知!”
沈琳琅轻轻拉了一下晴儿,而后向着外面而去。
晴儿只得不情愿得跟了上去,回头还瞪了刘梦棣一眼。
……………………………………
大慈恩寺里枯荣禅师刚死,那一边文延贞又停尸在里头准备发丧。
众和尚们都感觉到了一些晦气感。
也好在许多和尚因修行日久而对生死看得很淡,并没有因这两件事情而引起太大的恐慌。
但还是有一些和尚感觉到了大慈恩寺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过于蹊跷。
只是他们一时间找不着其中的联系来。
之前因为大雁塔发生的事情蒋宗宪在大慈恩寺加派了人手,现在枯荣禅师又莫名其妙地死了,这让蒋宗宪越发得重视起这个地方。
他抽调了大量的缉校司里人手来在大恩寺里警戒并寻找枯荣禅师死亡的线索,但仍旧一无所获。
由于有蒋宗宪的人在,大慈恩寺里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混乱。
和尚们在给枯荣禅师诵经祷告的时候,刘梦棣已经让文卿梅穿着孝衣,拉着文延贞的尸身向外城外而去。
知道文延贞发丧消息的文臣们不敢陪同而去,不知道这个消息的长安百姓没有跟随而来。
所以这一场丧事办得并不热闹。
意外的是太子刘梦权却是到场了。
刘梦棣将太子好一阵夸奖,说是他终于知道怎么收拢人心,怎么当好太子了。
可那有些木讷的太子根本就没往刘梦棣所说的地方去想。
太子与来找刘梦棣一同去给文延贞送葬,一是因为太子单纯地觉得文延贞是个好官,有必要在下葬之前来吊唁一下。
二是因为他想让刘梦棣带他一起去找王璇玑,所以这才来发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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