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欢听出韩枭的意思了。
尽管见识过这人有多神经病,但现在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他转头讥讽的看韩枭:“你意思是在我爹和叔伯,以及季家兵将拼命的时候,我离开他们跑去你家富贵窝儿里避祸?”
他是被老爹养大的。
不是被韩枭养大的一条狗吧。
太迷惑。
“有何不可?”韩枭回。
他看出季清欢不愿意,却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
“我不想等哪天会彻底看不见你,我的下半辈子都在你身上,你得活着。”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一点都不像在放屁。
“哎,韩枭,”季清欢单手撑石头上,转身朝着对面狂妄自私的人,“我现在听你说这些话只觉得可笑,不会动气了。”
韩枭的下半辈子关他什么事?
凭什么要论韩枭想不想?
他自己要做什么、要在哪里,全都跟韩枭毫无干系吧。
即便有前世笑笑的光环加持——
季清欢还是忍不住在某些时刻厌恶韩枭。
正如此刻!
韩枭也沉眸盯过去:“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的安全跟你有鸡毛关系,闭嘴吧。”
季清欢不想听这人说话,起身就准备离开。
却发现他的马匹不见了。
“怎么跟我没关系!”韩枭有些动怒,伸手把人又拽坐下来,“你若是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你一个人活咱两个人的命呢。”
什么狗屁话。
季清欢烦躁至极:“那就去死行不行?”
“真到我季家军死绝的份儿上,我没打算活!”
“”
原来。
季清欢是这样想的?
韩枭愣了愣,攥着眼前人的手腕骤然缩紧。
“不行,他们都死绝了你也要为我而活!”
“你算什么东西我为你活?”
季清欢也是忍够了这神经病,直接把韩枭的手甩开。
说好了不动气却还是忍不住气血翻涌。
“放手,我要回营了。”
“我算什么,”韩枭双目阴沉,发了狠的双手都紧攥住季清欢手腕,疼的季清欢皱眉。
他语调暴戾:“我也正想问你,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算疯子。
莫名其妙的疯子。
连日来的神经线紧绷,让季清欢心口像堵了只磨盘,尤其是在他老爹还病着的时候,真没心情跟韩枭纠缠。
他使劲儿挣着手腕,烦的咬牙切齿。
“什么都不算,我跟你毫无瓜葛。”
“季清欢!”韩枭盛怒低吼,眼眶气红了。
季清欢挣了两下腕骨胀疼,索性反手往韩枭手背抓过去:“你松手。”
“我”韩枭粗喘着,手背几乎是瞬间就冒出血痕了,却还是不放,“你再说一遍,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季清欢。”
季清欢,你不要这么说。
你重新说。
哪怕是骗骗我呢。
韩枭心脏很难受,仿佛随时都要炸开了。
疼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想让我说什么?”季清欢眉头紧蹙,极为不耐烦的问他,“能不能不发疯啊,你要是有病就自己去治,非缠着我干什么!”
他每天真的很烦很累了。
不想在这种战事危急的关头被一个男的纠缠。
再这么打下去,他们家人真的要死绝了。
季清欢也很害怕!
他厌恶犯病的韩枭。
这样的韩枭没有在战场上杀敌时可爱。
季清欢一个猛力挣脱出一只手,攥拳就朝韩枭脸上打过去!
砰。
“呃,”韩枭被打的脸庞偏向另一侧。
颧骨热痛,他却没有丝毫撤后就像不会痛。
只觉得心跳愈发剧烈
他扑过去死死抱住季清欢的胳膊。
“我没想怎么样!我没想让你怎么样,你就听我的话,你喜欢我,好不好?你去王宫里等我,或者,或者你留在军营不要上战场!我可以替你做任何事”
“替我死也行?”
“行!”
“”
韩枭疯的彻底,令季清欢语塞。
他索性歪脑袋低头看韩枭:“真的?”
“嗯。”
韩枭坐在石头上死抱他手臂,仰头看他。
眼眶红着又凶又怨又可怜,抱他手臂的力度大到执拗,根本不像是人能使出来的劲儿。
季清欢点头:“那你就去死吧。”
“你此刻若是死了韩王必然要与匈奴不死不休,只要他向西夏低头求和,集齐大军反攻匈奴,我季家军就有救了。”
他随手指向十几米之外。
山峰之下便是七八米高的小悬崖。
不算太高,但摔死人是足够的。
“你从这儿跳下去,为我死。”
“!”韩枭愣住。
季清欢笑了,伸手摸上韩枭的颌骨抬高,低头与之对视,眸底带着之前从未有过的癫狂。
他决绝的勾唇问:“怎么,你不敢?”
“季清欢。”韩枭眼眶猩红,感觉心脏越来越疼。
这人叫他立刻跳崖,叫他死。
就是恨不得他去死。
没有丝毫舍不得。
韩枭好疼。
季清欢也眼眶发红,皱着眉:“韩枭,不敢就不要张口答应,说什么为我死为我活,三两句动动嘴皮子的话你让我信,把我当三岁小孩哄?”
“哈,”韩枭心口有腥甜翻涌,猛地呛到嗓子眼儿。
尽管知道这有可能是季清欢的激将法。
他也甘愿中计了!
情绪上来就是一根筋的事儿。
远处天际的太阳逐渐落山,即将隐进地平线。
周围昏暗下来,身后军营里的篝火给整个暗月谷带来光亮。
韩枭攥上季清欢的手,十指相扣。
他咽了咽嘴里的血沫儿,颤声说:“跳下去可以,你吻我一次,我立刻就跳。”
“当真?”季清欢反问。
话被他俩聊到这个份儿上,双方都没有退路了。
韩枭点头:“嗯。”
一双眼睛灼灼盯着季清欢的脸,猩红且深重,饱含着所有无法言喻的痛楚。
“”
清风拂过落日下的山岗。
季清欢掐着韩枭的下颌,恶狠狠的低头吻上。
两唇相撞!
彼此都疼的蹙眉,却都没有撤后分毫。
贴了约有三秒。
季清欢狠了狠心启开唇瓣,逼迫自己闭上眼睛探出舌尖,去撬韩枭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唇。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不会再这样吻第二个男人。
只有韩枭。
“唔”韩枭低低出声。
像某种濒死小兽的哀鸣。
没做什么抵抗,就叫季清欢的舌尖与他交触。
“!”
季清欢怔了怔。
怎么从韩枭嘴里尝到腥甜了。
韩枭他?
像是要给季清欢解惑。
韩枭垂眼吻的认真,却将两人交握着的季清欢的手背,缓缓上抬。
最终。
按到自己心脏处
季清欢终于意识到,韩枭正处于心脏病发中。
明明幼年已经竭力熬过去的心疾大难。
于今日。
被激的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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