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枭是被季清欢揪耳朵揪醒的。
“啊。”他迷蒙眸色很快清晰,枕着的手臂被人从他耳畔抽离。
韩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夜睡的有多好。
却也实在不能怪他。
鼻尖萦绕着季清欢身上清爽温暖的皂角香,有淡淡薄荷味儿掺杂其中,很容易就让他身心松弛下来,更何况是闹过半夜之后。
韩枭看着季清欢的脸,带有刚睡醒时的鼻音喊人:“哥哥早安。”
喊着伸了个懒腰,腿在被子里蹭季清欢小腿。
“快起来,”季清欢没理会韩枭的哼唧,身姿迅猛从被子里爬出去,去找衣裳。
他嘴里一连串的说着话,语气又低又急。
“你快、先穿我柜子的衣裳,穿戴整齐,从正门离开回你府里,只当是你早上过来找我商量事情喂?回神!”
躺床上那人一脸回味,还神游天际呢。
“知道了。”韩枭懒洋洋的支着手肘,像金蝉脱壳一般从被窝里滑起来。
伸手摸摸季清欢睡的那侧还残存余温的床单,舍不得被窝里这点暖意。
韩枭咕哝着:“被你抱着睡觉是世间最幸福的事。”
衣柜底下只有一床备用的被子。
昨晚他俩睡一个被窝。
韩枭睡觉不老实,非枕在季清欢怀里,手臂揽着腰,腿也要弯曲着重重压在季清欢大腿上,像是怕人睡着睡着飞了。
不知道季清欢睡的好不好,反正韩枭睡的很好。
如果抛开一切外界因素。
能这样每天跟季清欢一起睡觉,一起起床。
他都不敢想日子得有多舒服。
“被你压着睡觉是世间最不幸的事。”季清欢从衣柜找出两套颜色不同的单衫,一件亮紫色,随手抛到床上丢给韩枭。
自己则是套了一件浅绿色长衫。
他站在衣柜前,低头快速的系好衣绳。
“你快起来,石头过来了。”
“紫的?”韩枭歪着脑袋,视线落在紫衣裳上,嗓音散漫,“换一件,这颜色跟你站一块儿像紫茄子。”
他穿紫的,季清欢穿绿的。
“你穿不穿?挑剔成这样。”季清欢不耐烦了。
韩枭不乐意:“我不喜欢紫茄”
“闭嘴!”
一件浅金色的单衫被丢过来,迎头砸盖在韩枭头上。
在韩枭嫌弃衣裳像紫茄子的时候,季清欢就已经拽开衣柜给他重新拿了,没办法,这世子难伺候。
“我回去洗漱一番,”韩枭勾了勾唇角,这才安生起身穿衣裳。
忽然想起什么,他眸色微闪。
“待会儿去给赵卓祝寿,我要把他塞给我的暖床丫鬟带上。”
嗯?
这话让季清欢系腰带的动作稍顿:“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韩枭说。
他知道季清欢今日要送赵卓一份大礼。
那他也夫唱夫随,不甘落后。
他提前跟季清欢透露:“若赵卓是一盅排骨汤,肉可以归你,汤得让我沾沾。”
“各凭本事。”季清欢已经穿戴好了。
丢过去袜子和鞋靴。
两人快速拿簪子把头发收拾好,并排往门外走去。
走动的时候衣料摩擦胸口,传来火辣辣的麻疼感,让季清欢拧眉吸了口气:“嘶。”
韩枭转头看他:“怎么?”
“”
季清欢咬了咬牙,没吭声。
似乎是肿了。
狗韩枭长着一嘴狗牙。
“将——”门外石头正端着洗漱用的水盆,瞧见季清欢正要打招呼,却看见跟在季清欢身后的人,脸色一变,“你?”
韩王世子怎么从他们将军屋里走出来?
怎么回事!
季清欢跟韩枭的姿态都很端正。
季清欢站在门口,语气淡泊的送韩枭:“世子慢走。”
“将军留步,”韩枭大摇大摆的出去。
路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小侍卫时,故意不屑道。
“就这点守卫能力,连本世子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哼。”
倒打一耙。
“”
石头被说的敢怒不敢言。
开始思索是不是他刚才去打水的时候,叫这世子溜进来的?
那岂非是失职!
韩枭离开后。
石头当即单膝跪地:“将军恕罪!属下不知他”
“无妨,他没走门,”季清欢淡定的回,转身进屋,“把水端进来吧。”
“?”没走门。
石头满脑袋雾水:“可是,将军,他,他怎么会在您”
“我叫他来的,你不必管。”
“那,院子里的被子是?”
“昨夜我把茶水打翻了,丢掉吧。”
石头愣愣点头:“哦哦。”
解释太多反倒会叫人起疑。
所以季清欢三言两语轻飘飘遮掩过去,转而把话题引开。
他洗完脸扯帕子擦手——
“几天前那个断腿的京军老兵,我叫你把他留住,人在哪儿?”
他们刚进袁州城那夜,就有一个断腿老兵找上门,看见季家军直接扑跪在地,哭着说要见季大将军。
“就在隔壁矮巷里住着,属下按您的吩咐,留了人好好照顾他呢。”石头说。
“告诉他,诉冤的时候到了。”
“是!”
“”
陪老爹吃完早膳。
季清欢领着石头出门,正要坐马车去赵卓府邸。
隔壁那人也领着暖床丫鬟出来了。
丫鬟名叫春杏,是赵卓手下老嬷嬷的女儿。
此番被赵卓授意住进韩枭府邸充当细作,昨天早上偷跑进韩枭浴间放肆,被众人当场‘捉奸’,原本赵卓想讹韩枭娶了这个丫鬟。
结果没讹上,只得了个暖床。
为此,赵卓还被韩枭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站庭院里臭骂了一顿。
此刻的春杏战战兢兢,跟在世子殿下身侧。
她有些受宠若惊的穿着一套粉色裙衫,衣料做工都挺好,不似寻常丫鬟,乍一看还以为是有钱人家的小妾跑出来了。
显然韩枭是故意给她这个体面。
只是春杏不明白——
世子殿下明明不喜欢她,却为什么要给她好吃好穿,还堂而皇之的带出府邸,领她去参加她主子赵王叔的寿宴。
她方才试探着问世子,世子却笑容恣意的回她。
“你是本世子新收的美人儿,本世子疼你,带出去见见人。”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可春杏只能照做,毕竟她的任务就是盯住韩枭。
等待赵王叔下一步指令。
是下毒或诬陷,都看她主子给什么任务。
“”
韩枭叫丫鬟先进马车,他站在府邸门口看季清欢。
初夏灿烂的阳光里。
出门前刚沐浴过小将军身姿清正,头发全都束在颅顶,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和后颈。浅蓝色的锦缎长袍上有银线密织,花样儿是祥云纳福,参加寿宴所以季清欢没带乌啸剑,腰侧挂着几只香囊。
若不说他是会领兵的将军。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富养出来的公子哥儿,只是那眉眼过度清冽,轮廓英飒,有着寻常公子哥没有的冷厉感。
他从庭院走出来,恰如一阵薄荷味儿的清风荡然拂面。
韩枭眸色专注的盯着小将军身姿。
明明分别才不到半个时辰,他却像是好几年没见过季清欢。
反正看不够。
季清欢身侧那个叫石头的小侍卫,长的像截胖冬瓜,年纪不大个头却很高,是身高一米八的胖冬瓜。
穿着黑色侍卫服,长相憨实却并不蠢笨。
跟在季清欢身边就像守护神灵的卫士,端着气势凌厉、不容任何人近身的模样,是季家军会有的姿态。
那边主仆俩正往季家马车走。
“将军早啊。”韩枭冲他们喊了声,笑容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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