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叔叔婶婶的尸身倒在血泊中。
周围百姓连连惊呼,杨沐风和堂哥已经吓的呆住了,跪在地上满脸满身的都是尿液。
他俩都不敢伸手去触摸大人的尸体。
只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哼,”六岁的傅云琦衣着鲜亮且华丽,犹如皇帝一般张开双臂,被下人整理腰带,还轻蔑鄙夷的瞥他俩,“我不想在四锦城看见他们,把他们赶出去,赶的远远的!还有这两个死掉的臭贱民,丢去乱葬坑喂狗。”
还带有清澈童音的几句话,杨沐风就又变成叫花子。
堂哥好好的一家人,家破人亡。
小王爷的侍卫们生的好高大,拎着他俩的脚脖子,就像拖拽两只已经死掉的狗,游行过街。
还说是他们的包子有毒,想毒死小王爷。
在百姓们诧异的视线里——
杨沐风和堂哥,一个十岁一个十四岁。
就这么身无分文的被赶出四锦城。
自此,又没家了。
被赶出四锦城之后。
有一天傍晚,他们实在讨不到吃的,又恰逢暴雨。
堂哥领着他躲在郊外树林里,实在太饿,只能被迫去跟野狗抢腐烂的人肉骨头吃。
啃完两只手臂,杨沐风没舍得丢掉骨头。
那天深夜,他俩躲到一处破庙里,就着残破的劣质烛火睡觉。
半睡半醒间,杨沐风怀里的手骨掉出来了。
堂哥看了几眼忽然抱住脑袋,疯狂的大吼大叫。
“啊!啊!啊——”
他的模样吓坏了杨沐风。
因为被赶出城之后,情绪异常死沉的堂哥在他面前,连眼泪都没掉过,现在却忽然声嘶力竭的哭嚎起来。
杨沐风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自那天起,堂哥就像变了一个人。
堂哥把他留在破庙里,自己却早出晚归,且每天晚上回来身上都有伤,或者衣衫上有很多血迹。
杨沐风问过几次,堂哥都表情死寂的盯着他。
只从怀里掏出热腾腾的食物。
起初是馒头和烧饼,后来就变成烧鸡,甚至是刚出锅的美味肘子。
堂哥只要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血,就能拿回很多好吃的。
杨沐风一直在破庙苟且偷生到十二岁。
他才慢慢的从堂哥梦话里,听出些非常渗人的秘密。
比如:
当年他俩吃的死人手臂,是婶婶的。
婶婶在包子铺磨面的时候,小尾指曾经被磨盘砸断过,手骨很明显能看出来。
再比如:
堂哥进了一个暗杀组织。
他出去杀人,用杀掉陌生人赚来的佣金,养活杨沐风。
堂哥的脾气开始变得喜怒无常。
偶尔喝酒后回来,坐在角落里阴测测的盯着杨沐风看。
在破庙摇曳的灯烛里朝杨沐风说。
“我们吃了我娘,哈哈。”
“我们吃了我娘的肉。”
“死人的肉。”
“好不好吃?弟弟,你还想不想吃?”
“哈哈,呵,哈哈哈”
“”
杨沐风是恐惧的。
这种恐惧就像有一条冰冷的蛇悬挂在他脖颈上,随着堂哥的话,蛇身一寸寸勒紧他的脖子,蛇头要往他嘴里钻。
吓得他不敢说话不敢动弹。
只知道死死闭紧嘴巴,瞪大眼睛看着堂哥。
一个劲儿的摇头。
但堂哥好的时候,会对杨沐风很好。
会抱着他哭,哭的时候过度咬唇让下颌全是血,血跟眼泪和着,一起滴在杨沐风脸颊上。
十六岁的堂哥说:“傅云琦,那个人叫傅云琦。”
“弟弟,你记住,我们的仇人叫傅云琦。”
“杀了他。”十二岁的杨沐风说。
两个无权无势的半大少年,要杀掉西夏正如日中天的傅扬山之子,傅云琦。
这是一个大胆又荒谬的计划。
却合情合理。
因为除了杀掉傅云琦,杨沐风和堂哥不知道他们活着干什么。
也可能他俩早就死了。
死在被当成狗一样拖出四锦城那天。
死在雨夜,啃食婶婶尸体的那天。
死在他俩其实啃食的时候就认出那具尸体是婶婶,所以杨沐风把手骨揣怀里,带到破庙的那天。
破庙里的佛像不说话。
破庙里的佛像日夜都在瞪着他俩。
该有个了断了。
计划很简单。
傅云琦每月十五,都要去城中的乐坊看皮影戏。
而且是包场,不许任何贱民跟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演皮影戏的爷孙俩被堂哥下药迷晕了。
杨沐风跟堂哥兴奋的坐在丝布后面。
他们指尖勾缠弦线,为尊贵的小王爷表演一出将军驯马,激烈的锣鼓声回荡在场子里,底下软榻中窝着的傅云琦,看的津津有味,不时叫好。
只是某个瞬间。
那比寻常皮影小很多的骏马,让小王爷看不清楚。
于是傅云琦走下软榻,嘴里咕哝着骂他俩该死,缓缓凑近皮影薄布去细赏马鞍。
“杀!”堂哥拿起手中的匕首刺过去!
杨沐风能看到堂哥眼底的兴奋和激荡。
他也是无比的激动!
期待这只匕首能穿透小王爷的额骨。
让殷红血花儿溅到丝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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