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叛徒。
韩枭断发求解药。
这段话让季沧海稍微愣神,眯着眼打量地上歪七扭八趴着的小世子,沉默半晌。
“把他背进来醒酒吧,给他用最好的跌打药。”
“多谢老将军美意,”华生撅着屁股扶世子,打算背起世子回府,“我们不去,我们要回府了,你们季家人多势众,我们害怕。”
显然其他韩家侍卫也是这么想。
回府总比在季家待着安全,看那一群季家军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把他们叨死,傻子才去季府。
更何况他家世子都昏过去了。
“没错,咱们快走。”
“小心些背起殿下,托着腿”
“走。”
侍卫们背起昏迷的韩枭,缓慢朝自家大门移动。
嘴里骂骂咧咧。
“季家欺人太甚!”
“我们明天就修书禀报王爷去。”
“”
季沧海嗤笑一声。
随他们告去,韩问天又能如何呢。
只是韩枭手里的解药
季沧海陷入沉思。
“还啰嗦个没完了,”季家军小兵忍不住朝韩家侍卫喊,“是他先上门挑衅的,喝了酒就能擅闯我家门庭?在谁面前耍酒疯呢。”
“我家殿下耍个酒疯怎么了!”那边的华生忍不住扭头回嘴,“他是骂你们还是打你们了?你们季少主在王宫里就没耍过酒疯?”
什么。
季老爹转身要走的脚步停住,诧异回眸。
阿元耍过酒疯?
这话连季家的守门小兵都不信。
“你放屁,我家少主端庄有礼怎会耍酒疯?”
“是在你们面前端庄有礼吧!”华生站街道里喊,“那年雪夜季少主喝多了,揉雪球撵着砸我们,我们说什么了?我们有还过手吗?”
这是说韩枭十八岁生辰的时候。
韩枭跟季清欢在宫外喝酒,互相搀扶着回琢玉殿。
当时下着雪,俩酒蒙子摔雪堆里就闹起来了,还不许侍卫扶他俩。
后来就团起雪球儿互相砸。
侍卫们过去搀扶,也跟着挨了好几下。
那雪球又凉又疼都冲着脸砸。
但华生他们都不会跟醉鬼计较,明知道喝多了,不是故意的。
街道里,百姓们都被季家军劝回去睡觉了。
就剩季韩两家的在这儿掰扯。
华生他们背着昏迷的韩枭,七嘴八舌的说。
“都说季家肚量大能容人,我们世子孤身在外你们就这么欺负他,就不是在南部的时候了。”
“南部?你们还有脸提在南部的时候,”门后的季家军们都冲出来,面露怒气,“韩王威胁我们冲锋陷阵死伤无数”
韩家侍卫说:“我们就没有伤亡?战场上匈奴来犯谁死谁伤,那是能保准的吗,你们季家总共才两万兵将投营,走的时候还剩一万。可我们南部军营死伤有四万之多,谁死伤无数?少把匈奴的罪怪到我们头上。”
去年南部匈奴来犯。
谁家死的少啊!
“这是要与我们理论?”
两波人马顿时当街对立,硝烟弥漫。
彼此都各执一词。
季家军说:“本来我们可以不参战,是韩王——”
“欲加之罪!我们王爷不喊着季家打匈奴,你们就能钻山窟窿里避世了?早打晚打不都得打,季州城百姓还是我们开城门救的,给饭添衣盖屋棚,你们没良心!”韩家侍卫道。
季家说:“谁没良心?那夜我们仓促弃城是谁的错?匈奴攻打季州城来的那样快,背后是谁搞的鬼谁心里有数!”
“证据呢,你说我家王爷搞的鬼,证据呢。”
“我们老将军中毒也是你们干的。”
“都说了那是叛徒干的,我家王爷和世子根本不知情”
“任你们狡辩,季家军早晚踏平南部!”
“南部也没想饶了你们!早十几年前你们季家就偏帮朝廷,欺负南部百姓,南部谁人不恨朝廷,谁人不恨你季家!虚伪,还正直忠义大将军,伪善,虚伪!”
“?”
季沧海嘶了一声,脚步稍挪要出面。
旁边季家军直接护着老将军退后,这几个小小侍卫让他们来对付。
季家军喊:“你们就是污蔑,那朝廷征税天下百姓都一样,你们凭什么不交税?”
“哪里一样!我们南部刚受完天灾去哪掏钱交给朝廷?吃人不吐骨头啊,逼死人了!”
“朝廷赋税是天子定的,关我们将军什么事。”
“那就别吹嘘季大将军忧国忧民,我们南部的百姓不算民吗?”
“我家将军遵照圣旨行事,有怨怼你们去跟先皇论!”
“论不着,先皇死了,当年食君俸禄的是你季家,给朝廷当刀屠我南部的也是你季家。”
“给朝廷当刀?收复南部的旨意降下来你敢违背?再说我们凭什么为你们去违抗圣旨”
“所以就是你们屠南部在先!”
“那是先皇有旨收复南部!”
“那你们也屠了!”
“过后韩王就没报仇?若非韩王在先皇面前几进谗言,我家将军也不会卸甲离京,郁郁寡欢近十年。”
“胡说,分明是先皇恐季家势大要打压你们,冤到王爷头上。”
“闭嘴吧,你个小小侍卫懂什么?”
“卸磨杀驴的道理我南部孩童都懂,是你们不懂!”
“”
“够了!”
季沧海站不住了,怒声叫他们闭嘴。
季家军有小将还在骂:“先皇跟我家将军是手足之交,必不可能忌惮将军——”
“你们就这么想吧,哈哈哈!”华生他们也不吵了。
吵成这样没意义。
不如哪天真集结两波兵马打一场,打个你死我活。
“呸!”韩家侍卫们背着韩枭进院子。
重重关上大门。
“”
“”
季家门前也随即陷入安静。
人人都气的不轻。
有季家小将红着眼说:“咱将军踹一脚怎么了,韩王还大庭广众抽过少主一鞭子呢”
“没错,是那世子先登门耍酒疯。”
返回来的陈老五:“将军”
“哎。”季沧海回神,疲惫的摆了摆手。
“明早叫阿元早些回来,我有事跟他说。”
陈老五点头:“是,我扶你回去歇息吧。”
“唉”
于是,相邻的两座府邸这才安静下来。
等天亮之后。
袁州城再无赵王叔。
有的只是成功夺下京军、一举跻身诸侯的季家新贵。
暗夜无边,天光悄现。
前路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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