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咳咳。”傅扬山气息急促一阵闷咳,捂嘴的手绢上染出暗黑色的血。
傅云琦眼睛瞪大:“父王。”
这是他第一次瞧见父亲咳出黑血来。
“云儿,”傅扬山推开血手绢,一双眼眸死死盯着儿子,“当真就无、无半点”
“没有半点希望,你们傅氏要亡了!”
这句话不是傅云琦说的,而是从殿外走进来的黑袍男人。
“!”
傅云琦跟老傅王都同时转头望。
傅云琦冷斥:“你进来做什么?滚出去!”
小小暗卫还敢擅闯——
不对。
直到这一刻,傅云琦才察觉这个暗卫有问题。
他屏住呼吸打量,盯着正走来床边的人。
“傅扬山,你可还认得我吗。”杨沐风一边说话,一边掀开脸上的人皮面具。
露出底下那张虽然冷白,却还十分具有将气英姿的脸。
这张脸傅云琦见过。
叛逃出南部的羊暗卫第一次跪在他脚下时,就用的这张脸。
可杨沐风的面庞落到老傅王眼里。
“啊!”傅扬山瞳孔震颤,惊骇到险些从榻上滚下来,“杨、杨锐?不,不,你不是杨锐”
驻守西夏充当朝廷耳目多年的杨家。
早就被他一封诬告密信,导致满门抄斩了。
怎么可能会复活!
傅扬山惊惧不定的瞪着这人:“你,你是——”
“怎么,老王爷连故人之子都认不出了?”杨沐风嘲讽的勾了勾唇,余光能瞥见傅云琦愣住的表情。
他接着说:“我就是杨锐的次子,杨沐风啊。”
说话时他垂下眼皮,压低视线,冷笑凝视着榻上的老匹夫。
眸底的血恨阴鸷至极!
“不,”傅扬山面色顿时惨白,嗫动嘴唇不敢相信,“不不会”
杨家人当年不是都被他
“那年你诬告我杨家煽动西夏宗族,意图谋反,让多疑的皇帝下令屠我满门,这桩好戏你已经忘了?我却永生难忘啊。”杨沐风在床边缓慢踱步。
眉眼间闪烁着即将报仇的舒爽,暗含激动。
“”
傅云琦记不清让杨家灭门他父王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当年杨家出事时,他年纪还很小。
可有一件事似乎
“算你运气不好,那年家丁之子替我赴死,把我换了下来,我便戴着那个”杨沐风回头指了指地上,刚被他丢下的人皮面具,“躲在一家包子铺里。”
“!”傅云琦猛地抬眸。
这动静让杨沐风注意到了。
杨沐风便冷笑起来:“你也想起来了?就是你当街撒泼无理取闹,杀了一对中年夫妇的那家包子铺。你还押着两个男孩跪在地上,受你欺辱,随后将他们赶出四锦城。”
“很意外么?傅小王爷,其中一个男孩就是我。”
“男孩跑到南部当了韩王侍卫,多次替韩王暗杀你的族亲,还在三年前,给你父王下了一种治不好的慢性毒,怎么样,我做的还不错?”
“有没有你当年狠?”
杨沐风的语气和眉眼都很得意,桀骜的扬着眉峰。
“”
傅云琦脸色煞白又古怪。
他愣愣盯着杨沐风的脸庞,终于在这一瞬间,与当年那个被他叫侍卫压跪在地的男童,重合上。
老傅王爷并未在意自己是否中毒。
因为他知道他活不成了。
只是听见杨家后人说的话,忽然一惊:“包子铺”
他陡然转头看向儿子傅云琦。
父子俩震惊对视着。
“你们两位的表情好精彩,”杨沐风脸上闪动着疯狂诡谲的笑,甚至俯身细细打量父子俩,“这一幕我盼了二十年!”
二十年来。
他站在街角,目送父母族亲被押去斩首。
他跪在包子铺前,看着叔叔婶婶命丧长街。
他跟堂哥躲在破庙里,啃食婶婶的腐肉。
他被堂哥背着奔跑在城中街道上。
他抱着一团烂肉的堂哥,瘫坐在树林里。
他在南部一次次的刀尖舔血
这些画面一幕幕、一幕幕的从眼前闪过。
直到此刻。
看见如待宰羔羊一般的父子俩。
杨沐风怎能不痛快?
苍天不负,终于叫他等到了这一刻!
就在杨沐风的笑容里。
“云儿。”
傅扬山颤颤巍巍的开嗓,朝儿子傅云琦问。
“那年,我叫你去杀了包子铺的所有人,你、留了两个活口?”
杨沐风一愣。
转头也盯着傅云琦。
“”
当时四锦城的一切,都在傅扬山掌控中。
有线人密报,说城中包子铺一对夫妻曾跟杨家来往密切。
而且杨家出事后,包子铺夫妻领回一个陌生男孩。
兴许是杨家的近亲后代。
傅扬山自然懂得,灭门得灭干净。
半点火种都不能留。
可他又不好无缘无故的,叫人去屠杀包子铺中所有人,因为那时满城都在议论杨家被灭门,怀疑是傅氏做的。
他若再动手,岂非明摆着给人留话柄?
于是,傅扬山想了个好主意。
叫他四五岁的儿子出行,扯个理由说包子有问题,那俩夫妻意图毒杀傅小王爷。
这便能顺理成章的将包子铺一家灭门。
可是
傅扬山万万没想到。
他儿子竟违背吩咐悄悄留了两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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