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师有一分支,名为邪命师。
其对外宣称自己为炼丹师——当然,他们在炼丹方面确有造诣。
实际修炼的,是篡改命格的邪术。
寻常契约偷命,如宋雯惠之事,有契约毁便偷命失败的致命弱点。
邪命师改命却无法轻易破解。
这是因为其以魂,而不以物为手段。
他们所驱之魂,名为九魂九魄怪。
九魂九魄怪是取三大凶相命格之人的魂魄炼成。
这些人生前苦难,死后被炼成怪物无法轮回,怨气重、执念深。
见到命格好的人,便会附在其身上,啃噬其金光、气运,夺人渡己。
也只有这种邪物,才能不畏天子金光。
因其邪气太重,容易被修炼之人察觉。
邪命师又炼制出一种可暂时隔绝邪气的养生丸,使九魂九魄怪居于其中,掩人耳目。
这养生丸,被赋予了一个特别的名字:天子冠。
人们忌惮这种邪力,便称之为“毒”。
九魂九魄怪也不再被提起,一概用天子冠称呼。
此法阴邪,正、邪两道都不容忍,联手对邪命师进行过剿杀。
那场剿杀后再未见九魂九魄怪现世。
没想到,竟会再谢瑾泉身上见到。
原来自家乖孙不是中了毒,而是邪物缠身?
谢家二老如遭雷劈。
不禁泪水连连。
谢瑾泉小时虽不爱说话,但也算乖巧懂事。
是哪个天杀的,竟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害他!
谢老太太的声音都在颤抖:“大师,把那邪物驱走,我的乖孙儿是不是就痊愈了?”
姜练摇头:“没那么简单。”
“且不说九魂九魄怪怨气深重,对付它需术法高深之人才能做到。”
“便说九魂九魄怪的附身方式,实在刁钻。”
“九魂九魄将谢瑾泉的三魂七魄紧紧包围,时间一长,会出现侵蚀的现象。”
“依我看,谢瑾泉已经被侵蚀。”
“要剥离九魂九魄,施法者需谨慎小心、全神贯注是一,更重要的事谢瑾泉能否配合。”
“要承受灵魂上的痛苦可不容易。”
“稍有不慎,两败俱伤。”
“那就请大师出手,”谢老爷子当即道:“早些剥离怪物,受的痛苦还少一些,而且我相信瑾泉,他一定能熬过去!”
“没错!”谢老太太擦把眼泪:“大师,只要能救下我孙儿,别说五千万,就是要我谢家一半家产,我们也双手奉上!”
站定的谢孟动了动,陡然清醒。
扯下眼前黄符,他看向姜练的眼神少了些敌意。
不知为何,他对于想要靠近自家儿子的修行人,莫名的排斥。
直到这黄符贴来,他才觉脑子清醒。
正是因为脑子清醒,他才质疑道:“大师,我们如何知道你所说是真是假?”
“这个简单,”姜练翻着包里黄符:“我让你们亲眼看看便可。”
话毕,三张黄符凌空飞起。
三张符三个方向,直奔谢家三人的三双眼睛。
黄符擦过,金光微闪,三人眼中的世界有了变化。
“啊!”谢老太太声音惊恐,指着病床:“怪物!”
谢家父子闻言看去,脸色顿时苍白。
病床之上,宽厚的灰黑色影子死死缠着眼眸紧闭的谢瑾泉。
影子有八颗头颅、八个身子。
八双眼睛死死盯着谢瑾泉。
八个鼻子如狗般在谢瑾泉周围嗅来嗅去。
偶然,那灰色大口猛地一张、快意咀嚼,似乎衔住了什么好吃的。
影子晃动,又一头颅在影子腰侧出现。
细细看去,八个身子的腰部,有一个如蛇般过分长细的灰影将它们紧紧捆在一起。
第九个脑袋就属于这长细灰影。
下一秒,面前景象恢复如初。
黄符效过。
谢孟脸色铁青、双拳紧握。
以为自家儿子中毒,各种药品灌了不少。
不料,竟是邪物作祟!
“大师!”他当即表态:“你了解天子冠,一定知道怎么救他。只要他平安无事,凡我所有,皆可奉上。”
“是啊大师,”谢家二老也纷纷相求:“请你出手,救救瑾泉!”
姜练正有此意。
救下天子命格,又祛此邪祟,所得金光必定不菲。
想到自己修为大涨的模样,她咧开嘴,笑了。
正要动手,她忽想起一个尴尬的事情。
以她现在的灵力,无法剥离九魂九魄怪!
面对谢家人殷切的目光,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几位,抱歉,以我现在的功力,尚无法除掉此邪祟。”
谢家三人眼中希望顿时破灭。
只有这位大师看出了瑾泉所中为天子冠。
她都无能为力,那些不知究竟的大师又能做什么呢?
“不过你们放心,”姜练忽又挺起胸膛、拍着胸脯:“待我功力有所成就,一定将他医好。”
深陷失望甚至绝望的谢家人,眼神再次热切。
谢老太太步子蹒跚,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大师,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姜练不知谦虚为何物:“我很厉害的。”
谢家人连连点头。
单是方才黄符凌空那一手,就教他们对姜练刮目相看。
“不过,”姜练又道:“我无法确定那日是什么时候,所以在我功成之前,必须先抑制天子冠。”
谢家人自然赞成,可姜练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犹豫不决。
“我要把那只以毒为食的邪物驱走。”
“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谢孟有些担忧:“自从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瑾泉的症状轻了一些,这东西确实有用。”
“你们被骗了,”姜练直言:“我方才说过,天子冠并不会使人肉体中毒。既然体内无毒,那只邪物怎会有用?”
谢家人面面相觑。
好像……确实如此。
“你们仔细想想,刚用邪物食毒时,谢瑾泉是不是病得更加厉害?”
谢孟回想着那段时间:“确实如此,可慢慢地,症状变轻了。”
“那是因为面具,”姜练又道:“让你们采取毒攻毒办法的,和让谢瑾泉戴面具的,不是同一人吧?”
谢孟眸子一眯:“大师,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瑾泉?”
“不知,”姜练摇头:“天子冠性恶,谢瑾泉身上邪气缠绕,你们遇到的那位青山大师可能误以为谢瑾泉身中邪毒,而采用此法。”
“至于空云大师,他比青山后来,见谢瑾泉身上有邪物,自然劝你们用法器压制。”
谢家三人倒吸一口气。
这位年轻大师,竟看出青山、空云两位大师曾出手相助。
心里的钦佩当即又深了几分。
“大师,您说应该怎么做?”
“除掉邪物,拿掉面具,”姜练语气笃定:“我有法子压制天子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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