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名叫福长生,是大宗师白孝忠的师弟,也是白家的管家,不过自从十几年前被大火烧毁容貌后,便一个人来到漕运码头,在下游搭了一间屋子过起了与世无争的生活。

    平日无事的时候从不离开漕运,也从不与人接触,是个性格很古怪的老头。

    福长生脸上的皮肤褶皱在一起,看不清多大年纪,实际上他今年已经八十有六了,比肖家二老还要大上十一二岁。

    只是太长时间不出山,很多不了解白家的人都以为他死了。

    “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李云姬脱不开关系?”

    “你印象中的李云姬是个什么样的人?”福长生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白月娥低头沉思,回忆起往事。

    她与女帝差了整整二十岁,除了童年时期的一些记忆以外,再次接触对方的时候,曾经那个哄自己玩儿的师姐,已然成了一国君主。

    女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白月娥还真就不是很了解。

    她了解的是那个吃住在白家的师姐李云姬,并不是登基皇位的女帝。

    “我实在说不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她经常会陪我睡觉,给我讲故事听,等我到了七八岁的时候,她就离开白家了。”

    “李云姬是十岁被送到白家的,拜了你父亲为师,她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懂得尊师重道,对下人也客气,你那些哥哥很喜欢她。”福长生的话语很平静,像是在讲述一段稀松平常的往事。

    “你那些哥哥虽然比她小几岁,不过因为是主家的孩子,所以对李云姬很照顾,尤其是你二哥,他年长李云姬两岁,把李云姬当做亲妹妹一般。”

    “当时的李云姬是喜欢你二哥的,只不过你二哥没那个意思,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

    “李云姬在咱白家住了能有十五六年吧,后来就回皇城了,再后来……”

    福长生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李云姬回到皇城半个月后,晋王李明勇起兵造了反,准备的很充分,不到十天就打下了燕云一半的江山,那时候的局势很紧张,李明勇随时能打穿燕云兵临城下。”

    “先帝实在扛不住李明勇的攻势,最终把李云姬送去了漠北,与漠北王的儿子成亲联姻,利用漠北的军队平息了战乱。”

    “战乱平息一年后,你二哥死在了漠北,漠北王的儿子也死了,两人的死因未明。”

    “他俩死去没多久,先帝便割出去三晋让给了漠北,封了漠北王为新一任晋王,而李云姬在他俩死后也消失了,直到十年后回到皇城,先帝在临终前,将皇位传给了李云姬,那时候李云姬才重新暴露在世人面前。”

    “你二哥的死,一直是白家人心里面的一道坎儿,为了查明他的死因,咱们白家牺牲了很多。”

    “你爹看咱白家人为了查你二哥的事情死了很多人,最终不得不放弃,所以他临终前才会跟你说,让你好好经营白家,言外之意是让你放下所有的仇恨,别再去追究了。”

    福长生说的这些事情,白月娥早在心里面猜出来了一个大概。

    比如白家人的死,她知道有蹊跷,和女帝有关系,但从没去查过,也从没在女帝面前表现出什么过激的情绪,就是因为她领会了白孝忠的意思,只想好好经营好白家。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白玉郎被女帝盯上了,白月娥若是再不管不问的话,白家的最后香火怕是也要没了。

    “叔,不是我想去追究,是玉郎被套进去出不来了。”

    “那小子就不该回京城。”福长生依旧面色平静的说道:“李云姬早都不是住在白家的那个李云姬了,她在修炼一种长生之术,是邪术,需要吸食男子的阳刚之气,所以她才养了那么多的面首。”

    “长生之术?是阴阳秘术吗?”一想到长生术,白月娥立马想起女帝给白玉郎的那几张功法残卷。

    “应该不是,阴阳秘术是流传数百年的奇书,讲究的是结合后,能让男女之间的内力达到阴阳平衡,不是以吸食对方的内力为目的,李云姬修炼的应是走了捷径的邪功,她修炼的邪功,八成是漠北人创下的。”

    “那玉郎怎么办啊?”白月娥不关心女帝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她只关心白家的香火。

    “女帝既然盯上他了,他再想抽身就难了,如果事态越来越严重的话,你可以试着让他去找漠北人。”

    白月娥一愣,不解问道:“找漠北人干嘛?”

    “漠北是个非常信奉鬼神的部落,他们视历代漠北王和王的子嗣为神明转世,李云姬当初从漠北消失时是有身孕的,漠北王的孙子铁定是被她给藏起来了。”

    “她手里捏着漠北人的软肋,所以这么多年来漠北人才心甘情愿的窝在三晋,不然以漠北人的天性,早都起兵打仗抢地盘了,哪会这么老老实实的可着三晋一个地方作乱。”

    “那我抽个时间去找漠北人聊一聊?”白月娥虽然觉得漠北人不靠谱,但是漠北人有着百万雄兵,确实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不急,最近你找个机会把李云姬调出皇城,我摸进去找一找那漠北人的后代,若是能找到,我试试能不能将他带出皇城,把人握在手里,去和漠北人谈判也能有些底气。”

    白月娥点点头:“我知道了叔,过些日子玉郎要和李云懿办亲事,到时候李云姬一定会来参加婚礼的。”

    “嗯,到时候你尽管张罗婚事,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白月娥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叔,您先坐着,我去看看那丫头。”

    白月娥站起身走进屋内,来到床前抬手轻轻拍了拍筱筱的脸。

    筱筱从睡梦中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白月娥,眼神中没有惊恐。

    她知道抓走自己的是白家的人,没受到刁难,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跟我走吧,我送你出城。”

    白月娥说完,抬手替筱筱松了绑。

    片刻后。

    距离京城十几里远的一处荒郊野岭。

    白月娥是划船出来的,筱筱就坐在船篷里,路上碰见了水上巡逻的衙役,只是冲白月娥施了礼,并没有深究。

    白家的船官兵敢查,但白月娥的船,除了女帝外,无人敢查。

    “如果你心里念着我们白家的好,希望以后我们白家落难时,你能拉玉郎一把,也不枉他窝藏你这么久。”白月娥说完递给筱筱一个包裹,转身离去了。

    筱筱冲白月娥的背影道了声谢,然后狂奔向远处。

    在京城躲了这么久,终于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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