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哥。”
秦子贤打开门,看样子他也是头重脚轻,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在看见林开时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你好啊,秦警官,又见面了。”
林开又恢复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朝子贤挥了挥手。
“你好。”
秦子贤对这种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不怎么感冒,几步到我面前: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我头疼的厉害,眼前的景象还是有些不清晰,只能抬起手按压眉心,试图让自己快速恢复。
“你们警察查个人应该容易,帮我查查苏乐那小子在哪家医院,他肯定有办法。”
“好。”
秦子贤二话不说出了门,林开回身将窗户关上:“我看你还是睡会儿吧,别人没救回来,你先死了。”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着,一分钟也不能耽误。”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这种感觉就跟熬夜到晚上四点还不睡一样,脑瓜子嗡嗡直响,心跳声不知道从身体哪个部位传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半个身子都麻了,我只是呆愣的拨开江恒的头发。
不出所料,白皙的皮肤上有几条不明显的疤痕,大概也就两三厘米,因为时间久远,这些疤痕已经和皮肤的颜色差不多相近,很难再看出来了。
有些伤口,身体上愈合了,但心里却一直溃烂。
病房里只剩下输液管“滴答滴答”的声响。
林开走过来俯视我,我刚要告诉他我一点都不想睡,就看见他指尖点在我的眉间,顿时天旋地转,想说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
一片血红。
眼前所能见到的都是一片扎眼的红,不远处有个人影浸在血池中,池子无边无际也没有涟漪,光是看着就让人彻骨的寒冷。
他下半身泡在血池中,上半身被不知道从哪来的锁链困住身体,那些锁链足有两指粗,深深陷进了皮肉。
他身上有数不清的疤痕,像是被带着刀刃的鞭子伤到,每次都撕下来一块皮肉,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好像这里的水就是被他的血染红的。
他的头低垂着,长发遮盖住面容,有一部分浸泡在血池中。
这样看着,倒是增添了份病态的美感。
虽然相隔甚远,我也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人的身份——是江恒。
他抬头看我,铁链因为这轻微的动作与伤口摩擦,那伤口似乎永远不会凝固,虽然不会流血,但也不会愈合。
时时刻刻在拉扯着皮肉。
我被那眼神盯得下意识就想后退,却动弹不得。
我很难想象江恒的脸上会出现这种令人胆寒的表情,就是小时候想杀了江宇,也只是稚嫩的恨意。
这双眼睛却是浑然天成的,压根不用试图窥探他的内心,只是看一眼,眼里凝聚已久的杀意就逼的人想逃。
“阿丞,我很想你。”
虽然离得远,但也能看见他嘴唇没有动,虚无缥缈的声音却传入了我的脑海。
这声音带着一股来自地狱的阴寒气息,逼着人不得不听。
我没心思考虑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只觉得手脚冰凉,想逃。
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像是这种情绪不是我的,而是别人强加在我身上。
为什么?就因为对方有着一张与江恒一般无二的脸?
他眼底有一抹红,比这血池要骇人的多。
那眼神中包含了很多东西,除去杀意的本色,还有一眼就能窥探到的……思念。
“阿丞,你忘了吗?”
他继续说:“是你杀了我。”
………………
我睁开眼,慌忙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江恒还在沉睡,隐约听到外面有争吵声,下了床还是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也只能扶着床休息会儿。
“你现在让他下去,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我不跟你吵,你自己问他愿不愿意。”
随即门就被打开了,林开漠然的看向我,苏乐骂骂咧咧的进来,他的状态明显也不好,但还是强撑着笑容:
“顾哥,你醒了啊?”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我隐隐感觉苏乐已经有办法了,他支支吾吾的不想说,林开双手环抱靠在门框上,漫不经意的说:
“他们茅山的人觉得对方应该使用了一个需要以镜子为媒介的法术,如果要把人救出来,你就得再进去一次。”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靠谱。”
苏乐脸色很不好看:
“你想啥呢?也就是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而已,其他的还有很多问题你想过没?”
我脑子一时有点懵,竟然没想到还有什么问题,能进去把人带出来不就行了吗?
苏乐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顾哥你脑子忘在那儿了?当时也没见你这么傻啊。结界啊,对方应该是制造了一个空间把我们拉进去,问题是阵眼呢?这个城市这么大,去哪儿找一面镜子?”
“还有啊……你想想,你一个人进去那不是明摆着送死吗?”
“是啊……”
我迟钝的回答,试图把这些东西串联起来。要说神魂离体对身体的伤害确实大,这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顾哥!”
苏乐冲我喊了声:
“你看看你的状态,别说进去救人,你能出来就不错了。怎么着?你跟小哥一起死里边,爱你爱到死是吧?”
我冲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你丫说什么呢?没事,我有办法。”
我摸出来一颗糖,却发现连撕个糖纸都有些费劲。
奇了怪了,我没在里面受伤啊,怎么能差到这种地步?
“你能有什么办法啊?”
“山人自有妙计,不就是两个问题吗?”我按压这太阳穴,逼迫自己理清楚其中的逻辑关系:“第一,找不到阵眼。第二,没有帮手是吧?这都小问题。”
“我去?”
苏乐明显不信:“你还有什么特殊身份?”
“那倒不至于,刚才你有没有看见一只黑猫?”
我问,刚才只听到俩人在争论,也没看见赤灵跑哪儿去了。
“你说那只猫妖啊,医院不让带宠物,给赶出去了。”
我又是一阵发昏,赤灵是猫这一点真的很难搞,这时候都不知道去哪儿捉老鼠了。
“你找我吗?”
我打开窗户,就见一只黑猫跳了进来:
“我有什么能帮忙的?”
看来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蹲下来就想摸摸她的头,被躲开了。
“去城郊找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是一个族群的当家人,告诉他是阴阳宗江恒叫他过来的。他要是不同意……”
“放心,一只黄鼠狼而已。”
那张猫脸上浮现出自信的表情,要不说玄猫就是玄猫呢?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帮我,不过现在有个能帮忙的肯定不是坏事。
“我去顾哥,你还真有特殊身份啊,御兽宗宗主?”
我对他这不着调的劲儿已经习惯了,摆了摆手让赤灵出发,眼见她从窗户跳出去,我才又一次看向苏乐。
“接下来我需要你帮我。”
“有什么你就说呗,咱们也是同生共死过的了,我没什么朋友,能为兄弟两肋插刀,那我肯定……”
“行了行了。”
我被苏乐吵的头疼,定了定心神继续说:“我要你送我到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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