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天色尚且昏暗,营地里已是炊烟四起,冷风吹过,山川大地枯黄一片。
李耘阳领着两百余众身披竹甲,在校场列阵打拳、练刀、练枪,身负百斤重物,穿梭竹林山地。
“李茂,你领着人继续训练。李种田、王翦,你二人各领五十人随我回营地用饭。准备随我出营地勘察新的营地。”李耘阳跑至一边,对着几位百夫长下达军令。
“明白!”三人齐齐大声领命。
很快队伍分成两列,一列百人继续负重拉练。一列百人被两位百夫长,调离出队伍。
回到营地,各队人很快各自打好了粥饭。
李耘阳低头迅速的吃着饭,还不忘安排任务给身旁的李种田。
“你速些用饭,去安排每人携带两日的口粮,穿轻甲行军,配齐各类武器、营帐、炊具等扎营工具,这些都要按出发人员的数额配备。”
“明白!”李种田嘴里喝着稠粥,含糊不清的回答。
二十分钟后,河湾马头,数十艘竹筏被士兵,陆续从竹林里抬着推进浅滩,上百匹各色马匹,被士兵牵上了竹筏。
“出发!”
竹筏排成一条数百米的长龙,浩浩荡荡的驶出了河湾。
两刻钟后。
竹筏陆续停靠在济河庄园附近的河岸,百余人牵着马匹有序的下筏上岸。
李耘阳牵马下了竹筏,到达岸上,就翻身骑上了照夜玉狮子背上,整理好战刀、弓矢、骑枪。
一百余人上了岸,也在默默做着相同的事。
待一切准备妥当以后,李耘阳高声下令。
“众兄弟,随我出发!”
“驾!”
“咴咴……”
马儿被缰绳拉扯,发出阵阵嘶鸣声。
“得得得得得得……”
马蹄声如战鼓般,响彻大地四野。凡所经之途,家家紧闭门窗。
“驾!”
“驾!”
“咴咴……”
“咈哧…咈哧…”
“踏踏踏踏踏……”
自济水镇,沿着山脉一路向东驰骋,晚秋的山川大地枯黄一片,只有偶然路过的松林、竹林,尚有一片青绿。
南阳府水系众多,李耘阳一众经常沿着河岸寻找桥梁或是浅滩渡河。
途中路过的众多村庄,百姓们衣不蔽体,面颊颧骨突出,且人人脸带菜色。
路人看见百余骑兵在大地上奔腾,纷纷躲避。
沿途大量土地、山林,被仕绅权贵们圈入自家地盘。
旷野中,每隔一段路程,就会有一座占地数十亩或数百亩的华丽庄园矗立其上。与四周枯败的村落显得格格不入,宛若两个世界。
李耘阳骑在马背上,目光冰冷的看着路途中的这一幕幕。
富裕如南阳府都这般,更何况它地。
“站住!这里是,”拦桥的是,某家大户人家的家丁,或是打手之类的下人,嚣张跋扈的想要拦截李耘阳一行百人,丝毫没有把浑身杀气腾腾的百余人,放在眼里的嚣张模样。
只是话音还没说完,就被李耘阳抽刀甩出一抹刀花,割断了脖颈,
“轰”一声,尸体倒地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
“杀!”李耘阳,嘴中只吐出一个字。
“锵!”前排骑兵一阵抽刀声响起。
堵在桥梁上的十数位家丁打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耘阳身后的众多骑兵,一个冲锋而屠戮一空。
“杀人啦!”
“天呐,杀人啦!”
河两岸,排队等交钱过桥的路人,纷纷惊恐大叫,四散而逃。
结果,惨叫着跑了一阵,才发现这群骑马路过的人,与他们只是擦身而过,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就匆匆远去,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啊…这?哎呦!”被这一幕,给整的不知该不该迈脚,继续逃跑的路人,被自己给绊了一跤。
躲在桥两侧的路人,见杀人的那群人,走时连钱箱都不带走,反应过来后,纷纷涌上前抢夺箱里的钱财。
连死去的十多位打手,都被搜刮一空。当真是雁过拔毛。
奔行了一个上午,终于从隆武县西的济水镇,到达县东的伏牛山及鹰嘴山之间官道。
李耘阳伸手遮挡阳光,举目眺望远处的官道。
官道上,稀稀拉拉的有难民往南阳府地界而来。
官道两旁的树林里,躺着一个个面颊凹凸,浑身瘦骨嶙峋,饿得走不动路的难民。
寒风凛冽,吹的这群蓬头垢面的难民,一群一群的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李耘阳看向官道一旁北侧的险峻山势,对着两位百夫长道:“种田,你留下组织士兵生火造反,我与王翦带十人上山察看下,山上哪里适合建造山寨。”
“是!”李种田抱拳应下。
李耘阳翻身下马,把缰绳随手递给一名士兵,拿上配刀。领着十人就往山上走。
伏牛山山势连接济山山脉,整个南阳府的山脉地势如同半边贝壳一般,地形北高南低。
自西有白石山、西北有六盘山、北有济山、东北有伏牛山、东有鹰嘴山、东南有尧山、南有桐柏山。
这些山脉,东、南两个方向的山势,都是独立的山势。每座山脉之间要么通有官道的小片平原,要么险峻峡谷通有水路。
而南阳府南面的泸溪县,全境更是南临母江,坐拥大江航运之利,也是南阳府内数一数二的上等县。
整个南阳府就是处在七山一江的包围之中,若是东、南两面的山势连接在一起,南阳府就可称之为南阳盆地。
…
李耘阳一众十二人,沿着长满枯黄苔藓的石阶爬上山顶,石阶是人工凿刻而成,山顶除了几株树身如虬龙般的柏松外,还有一座破败的望山亭。
走到望山亭前,可以看到下方两山之间的平原与官道。
平原上长满了树木林地,一条官道蜿蜒曲折的通向隔壁的淮南府。
观察了片刻山势,李耘阳领着人向北寻找可以扎营的山地。
披荆斩棘走了两里路,看到了一汪一立多方米的山泉,“咕嘟咕嘟”的形成一条小溪往山下流去。
李耘阳惊喜走上前,蹲下捧起一捧山泉,含在嘴里,山泉清冽甘甜。
“噗”一口吐出山泉水。
“王翦,你记一下!我们就在这里建造一处扎营。此山顶地势不够,可以在两侧山脊平缓处,修建营房。此外,营地搬迁来之后,你带人还要继续向北探索,这处水源有了,但也不能只有一条下山的路。必须在找出两条下山的路。”李耘阳伸手指向一些方向,与身旁的王翦讲述道。
王翦两眼放光的边听边点头。
“此外,我还打算在两县交界处的溧河附近,寻找一处适合建造水寨的岛屿,或是湿地沼泽也行!另外,我们也要在对面的鹰嘴山,寻到一处扎营地。三处营寨互成犄角之势,敌人攻一处,其它两方都可从敌后方袭扰对方。”李耘阳手指再次指向几个方位,给王翦讲述用兵之道。
李耘阳边讲述,边带人往山下走。
十多人下了山,与山下人马汇合,匆匆与李种田等一众军官交谈了几句,就匆忙吃午饭。
午饭过后,众人收拾好锅具,骑上马匹往南面的鹰嘴山而去。
鹰嘴山北自武隆、信阳两县交界处,南至信阳县南端,被粟河、白唐河切断,与尧山形成峡谷,两河于两山前合为一条大河,大河自峡谷流过,汇入母江之中。
李耘阳一众百骑,风驰电掣的驰骋山川大地,马蹄卷起道道烟尘黄风,肆虐而起。
“唏……”群马昂扬的嘶鸣,响彻四野!
砍柴回家的樵夫,远远看见马群卷起大片烟尘,疾驰而来!吓得急忙丢下干柴,朝山林中逃窜而去。
“驾!”
“嗒嗒嗒嗒嗒……”
李耘阳一众人,沿着鹰嘴山山脚,一路向南奔行。
直至到达峡谷的两河交汇处,方才被眼前的大河阻挡前路。
大河交汇之处的水流急促汹涌,李耘阳下马观察水势,见水流虽流速急切,浪潮叠叠,却是不影响舟船行驶。
“你二人且看,若是有舟船自此行驶而过,我等该如何劫获舟船?”李耘阳指向这河道的人字交汇之处。
正当几人闲聊间,七艘货船自峡谷中逆流而来,在河面缓慢前行。
见李耘阳等一百余人马,在河岸边对着货船指指点点,船上之人纷纷提高了警惕。李耘阳目测大船有十三米长,其运动方式由桨的划动,变为绕定轴的转动推动船只前行。
七艘货船缓缓驶过眼前,船上的人见李耘阳一众人马没有多余的动作,这才稍稍的舒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这附近,哪家的公子哥出来打猎游玩来的!”船上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老者,抚须与船上众人笑道。
“刘老所言是极,是极!这南阳府地界少有匪寇,此乃赵府君大人治理有方所致!”一中年人笑着奉承道。
…
“我们就在此鹰嘴山山头,寻找合适扎营地,把营地迁移过来后,便造竹筏沿河道,寻找合适建造水寨之所!”李耘阳看向鹰嘴山,还有鹰嘴山峡谷对岸的尧山。
“这回种田带人随我上山,王翦留下安营扎寨,我们晚间就在此休息。”
“是!”二人齐声抱拳道。
李耘阳下马,与李种田带着二十余人上山。
秋天也有秋天的好,山林中没有了春夏季节的遍地青草藤蔓等植物阻碍脚步。
二十多人常年生活在大山里,对于山地疾行那是相当熟悉。
“大家都两人一组,以一字队形散开,注意寻找水源。”李耘阳对众人下达任务道。
“明白!”众人齐齐应声,迅速按照指令行动。二十余人两人一组的往山上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偶然还能听到‘嗖!嗖!嗖!’放箭之声。
这应该是人员散开后,不容易惊动猎物,一个个都技痒,纷纷取下弓箭打起猎物来改善伙食。
鹰嘴山是一座孤山,没有大型的野兽,不似济山山脉,往深处走走,啥猎物都能碰到。
二十多人在山头附近巡视了一圈,也没发现哪有水源,虽说鹰嘴山是一座孤山,却也是绵延百多里的山脉。南北横跨一县之地。
“咻~咻~咻~”
李耘阳手指伸入口中吹出了集合暗号。
不出片刻,山林四处,各小组的成员陆续回到李耘阳身边。
人人手里都提着野鸡、野兔、鹧鸪、斑鸠等鸟禽类集合到一起。
李耘阳见人员到齐,这才带着众人下了山。
山下,王翦指挥着众人搭建营寨,一棵棵手臂粗的木头被砍伐抬进营地,一个个拒马被扎成,排列成一排排,围绕营地一圈。
一圈拒马里面,搭建成了两米高的栅栏墙。
一顶顶牛皮营帐,在营地内一排排的拔地而起。
营门口与四个营角,正搭建着简易的了望塔。
李耘阳二十人回归那一刻,营地只剩六个了望塔,以及营门还在建造。
“首领你们回来了?扎营地找寻的如何?”王翦在营地内,正四处检查营寨的牢固,还有建造的不合规处。见到李耘阳一众回归,立马迎上前来。
“嗯,尚且无甚收获。待明日再行探查一番四周,”李耘阳目光看了一圈扎营地,回复道。
“首领,我们去河边收拾猎物去了。”一士兵上前征求李耘阳的意见道。
“嗯,去吧!”李耘阳点头。
…
隆武县。
城中心,某处豪华六进宅院中。
练武院中,何威听闻手下的禀报内容,神色狰狞,情不自禁的伸手,用力抓紧手下人的衣领。
“你确定在伏牛山附近,见到了我家的那匹黑点白毛马?”
“大人,属下绝没看错!不止有黑点白毛马,还有一匹额有白色闪电纹的枣红马!”中年差役神色认真继续补充道。
“好好好,老天有眼,终于让老子发现这帮恶徒踪迹!老子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何威面目狰狞的嘶吼道。
“给我派人,沿着痕迹全县范围的搜索这帮恶徒!老子要把他们全部杀掉,为我全家三十六口人报仇雪恨!”何县尉散乱着头发,血红着双目,咬牙切齿的狠声道。
“属下,领命!”差役被何威的狰狞模样吓到,总感觉自己漏说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使劲的摇了摇头,负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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